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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發了一陣呆，才接著道：&ldo;小隱，爹爹不欲你揹負弒兄之名，可也不能叫你冒性命之險。老大一支，以及老三一支的倖存者，自有祖陵守衛看管。祖陵守衛，乃我宋氏家僕，歷代擔此重任，僅忠於家主。繼承皇位者，即是宋氏家主。老五這邊……終是隱患。冬桑的族人若有心入朝，可許以官祿，加以招攬。若無心入朝，則施以恩惠，表以人情。必要的時候……可採取非常手段。記得留老五一條性命，也就是了。五皇子既是自己要出家，沒道理拖著女人守活寡。容王妃年紀尚輕，只得一個幼女。她若願意，自回孃家，另擇佳偶即可。至於小郡主，曾有幸蒙太子妃指點，就記到你名下罷。&rdo;五皇子的女兒，正是獨孤縈入宮伴讀者之一，故皇帝有此言。自從獨孤縈肚子大起來，宋微對於多一個小孩有了切實感受。再加上獨孤蒞獨孤蒔一對兄弟，現在又多一個容王小郡主。反正一個也是養，一群也是放，宋微覺得沒什麼，遂點點頭。皇帝又說了一些皇族內部事務。這方面，三位國公能教的，僅限於知識。人際關係和處理原則，非皇帝本人傳授不可。&ldo;延熹郡王忠誠穩重，儘可倚仗。皇族中事，萬一有無法決斷者，可求教於老延福郡王。帝王家事亦國事，切切不可輕忽。&rdo;皇帝將家事件件樁樁剝離清楚，這才是真正開始交待後事。宋微撇過頭，不去瞧皇帝的臉，悶聲道：&ldo;我明白。&rdo;皇帝卻盯著他的側臉看。眼底掛著青圈，下巴尖削，又瘦了。拍拍小兒子的手，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說。良久之後，自語般說了一句：&ldo;小隱，是爹爹任性……辛苦你了。&rdo;宋微霍然轉頭，瞪住皇帝，眼圈不由自主慢慢變紅，卻是緊抿著嘴，一個字也不肯說。皇帝手指打顫，緩緩撫上他的臉頰。&ldo;小隱，你是……老天賜予爹爹此生，最寶貴的禮物。故此，爹爹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留給你……都……交給你……&rdo;宋微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卻硬撐著不肯眨眼。雙唇緊抿，始終不說話。皇帝無奈，手指掠過那雙夢魂深處縈繞半生的眼睛：&ldo;你要怨，就怨爹爹……都怨爹爹。不要……怨旁人……&rdo;宋微拿袖子狠狠在臉上擦一把：&ldo;我要怨誰，你管不著！&rdo;皇帝只好不說了。過得一會兒，見兒子眼睛不再通紅，問：&ldo;這些天，事務順利否？&rdo;宋微囁嚅：&ldo;我沒有時間……睡午覺……&rdo;皇帝失笑。很快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想了想，道：&ldo;你現在忙不過來，因為你還不熟練。正所謂熟能生巧，慢慢熟練之後，會好很多。&rdo;宋微心說，你兒子我天生就不是這塊料，這都前後反覆幹了幾輪了，還沒法熟能生巧，有什麼辦法。皇帝見他臉上表情頗不以為然，道：&ldo;身為君主，何用事必躬親？你毋需親力親為做好每件事；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rdo;宋微抬頭，聽見皇帝說：&ldo;選賢舉能，知人善任。&rdo;撇嘴：&ldo;道理誰不懂，說起來容易……&rdo;&ldo;做起來難是不是？&rdo;皇帝慨嘆，&ldo;誠然，識人何其難也。聽其言，觀其行，察其志，終究不過得窺一二。若非爹爹識人不明，當年何至於連累你母親？更不至於二十年才看清老大真面目。小隱，爹爹倒是覺得，你挑人的眼光挺準。你不妨回頭看看，六皇子所結交者，所接納者，是不是盡皆成為助力？假以時日，你這份本事，只會越來越強，大可不必擔心。&rdo;宋微撓頭。好像老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他不覺得那是自己有看人的本事，純屬幾世倒黴換來的經驗教訓、人品運氣。皇帝接著道：&ldo;君主何須識遍文武百官，識得身邊重臣即可。眼下正是你識得重臣時候。等你識遍三公五侯九卿六部，只要把這些人用好了，行事自當如臂使指，上下莫不制從。&rdo;皇帝溫和地笑笑：&ldo;小隱，初擔重任，總要辛苦一陣子。爹爹當年初登大寶，也是你現在這個年紀，豈止沒午覺睡，時常通宵達旦。五七年後，方漸漸得閒。你如今外無邊患，內無動亂，比爹爹當年局面好得多，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