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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見憲侯站在臺階上,閒雜人等不待六殿下有所表示,紛紛自覺撤退。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如管家李易藍靛之流,也轉身候在了門外。眨眼工夫,便只剩下宋微自己,與廊前的憲侯大人遙遙相對。宋微左右瞅瞅,似乎覺得有趣,又有幾分無奈。隨即仰頭對上獨孤銑的目光,嘴角慢慢揚起,面上笑容漸漸加深,直至忍不住露出兩排白牙。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囂張得意,如同小孩子陰謀得逞般,天真又放肆。他就這麼嘻嘻笑著,環抱雙臂,行至一樹白色的碧桃花下,停住腳步,不往前走了。鹹錫朝親王服色為紫色。像宋微封爵儀式所穿禮服,乃是雲水紋紫綾袍,上繡盤曲金線蟒。而今日出門罩的,卻是件紫綾常服,下襬和襟袖上綴著五彩雲紋牡丹,頭上一頂白玉冠,腰上一條白玉帶,通身都是奪人眼球的富貴風流之象。紫色衣衫挑人得很。膚色身段稍差,要麼顯輕浮,要麼顯土氣。任誰都得承認,六皇子殿下這一身紫,比其他哪位王侯將相穿出來都要相稱。獨孤銑定定地看著他,恍惚間幾乎想不起此前的宋微是什麼樣子。彷彿他生來就成長於帝王之家,試遍錦衣玉食,歷經聲色犬馬。幸虧宋微過去留給他的諸多印象刻骨銘心,不過瞬息閃爍,那些畫面便蜂擁而來:西都蕃坊一身耀眼胡服的小貨郎,庾城客舍一身藍色直裰的偽道姑,落霞湖畔頂著披肩捲髮的瘸腿浪子,靈堂之上敷了滿面妝容的憔悴挽郎……哪一個都不比眼前的皇子殿下遜色。在短暫的記憶整合之後,獨孤銑第一次產生了濃重的懷疑情緒。所有這一切,好像都是他,又好像……都不是他。他輕輕搖了搖頭,把莫名其妙的念頭驅逐出腦海。居高臨下,衝宋微道:&ldo;還不過來?等什麼呢?&rdo;宋微聞言,下巴挑得更高,眼睛眯得更厲害:&ldo;當然是……等你求我。&rdo;那副不可一世的小人得志嘴臉,惹得獨孤銑心頭一跳,不由自主跟著笑了。走下臺階,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天還沒有完全黑,來到近前,看得越發清楚。宋微站在碧桃花下,一身紫綾衣裳,豔過灼灼鮮花,粲粲雲霞;一雙明澈眼眸,亮過璀璨星光,爛漫燈火。獨孤銑心中豁然開朗,任他千變萬化,這雙眼睛,從未變化。一時間竟產生了類似溺斃其中,死得其所之類荒唐的想法。他緩緩抬手,撫過宋微的臉,不待他有所反應,乾脆利落地後退一步,單膝跪地,整個人都矮了下去。&ldo;臣、獨孤銑、參見休王殿下。&rdo;說罷,昂起頭,面上帶笑,聲音一個字比一個字更慢更低,到最後一個字,近乎呢喃耳語:&ldo;求……殿下恩典……&rdo;忽然就曖昧冶蕩到極致。宋微臉上一紅。不甘示弱,抬起一條腿,踩在他肩膀上,語調輕揚,似笑非笑:&ldo;我給了你恩典,你拿什麼謝我?&rdo;&ldo;有道是大恩不言謝……&rdo;獨孤銑說到這,忽地伸出胳膊,壓上宋微膝彎。宋微沒提防這一下,腿一軟向前撲倒,整個人趴跌在他肩頭。獨孤銑長身而起,順勢將他扛在肩上,神情比六皇子殿下還要囂張得意:&ldo;如此恩典,自然……非以身相許不能報。&rdo;哈哈大笑,就這麼扛著人直接進了臥房。次日清晨。這一天沒有早朝,府衙卻是要正常去的。獨孤銑先在院中舞了半個時辰的劍,然後洗了個澡,再大模大樣傳喚早餐,真個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進房間看一眼,宋微卷著被子側趴在床上,單露出半邊紅撲撲鼓囊囊的臉頰,只怕不到午後醒不來。伸手在臉上摸一把,手指彷彿被吸住了一般,流連不去。蹭得片刻,情不自禁俯下身,親親眼角,又親親嘴唇。李易輕輕敲了敲房門:&ldo;侯爺,殿下起了麼?&rdo;獨孤銑下意識起身,擋住宋微的臉。然後才想起床前地下放了扇大屏風。走出來問:&ldo;怎麼?&rdo;李易道:&ldo;殿下若是起了,看是不是把早膳送進來。&rdo;六皇子殿下昨日頭一天住王府,早飯就是命人直接送到床頭吃的。李易與藍靛內外兩位管家,擔著皇恩聖旨,有照看六殿下之責。兩人十分默契,只要宋微不在原則性問題上故意搗亂,些許日常小事,且遂他願亦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