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堵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寶應真人想了想,試探道:&ldo;陛下也不要太過憂心了。昔年高祖縱橫天下,亦不過識得半部聖門經典而已。&rdo;皇帝一愣,隨即精神大振:&ldo;承真人吉言。&rdo;待寶應真人告辭,只餘青雲隨侍在側。皇帝面對跟了幾十年的貼身親信,不再有絲毫掩飾,盡顯衰朽龍鍾之態。幽幽長嘆,語調淡漠到近乎空洞:&ldo;等了這許久,給了那許多機會,朕對太子……失望至極,失望……至極啊……&rdo;與皇帝寢宮的冷清淒涼相比,同一時刻,憲侯府東院臥房內室,一片激盪慘烈。遠離床榻的矮几上擺著一盞九品蓮花燈,銅鑄的九朵蓮花燈臺錯落有致,栩栩如生。燈架設計極為巧妙,燈芯朵朵相連。當最高處一盞燈臺中清油熬盡,燃燒的燈芯便會自動將火焰引向次一盞。如此依次銜接,可支援整夜不息,通宵長明。朦朧燈光中,【和諧】。室內聽不見別的動靜,唯有火熱沉重的鼻息忽急忽緩。如許聲光色影,融匯出滿室春潮澎湃。然而床前地面上,卻四處撒落著碎裂的瓷片、玉屑、琉璃、瑪瑙,以及撕扯成條縷狀的絲帛綢緞……再往上看,便能發現床榻附近桌案臺幾,清潔光溜得如同一場颶風過境,原本該有的大小擺設統統不見了……當宋微被獨孤銑插入那一霎,不歡而散、小別重逢、劫後餘生,重重積累不得排解的情緒如洪流噴發,以最極端的方式發洩出來。他像瘋了一樣嘶吼掙扎,奈何對方有若狂濤巨浪中的定海神針,飛沙走石間的鎮妖寶塔,始終巋然不動。獨孤銑任憑他將各色玩物器具砸得粉碎,用指甲和牙齒把自己前胸後背弄得皮開肉綻,甚至掙裂了肩膀上的傷口,鮮血透過緊扎的白布重新滲出,也沒有加以阻止。只是【和諧】那樣近乎殘忍的征討,令宋微覺得自己即刻便要橫屍當場,骨肉無存。靈魂卻在久違的、接近極限的疲倦與痛楚中,漸漸清醒安定。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獨孤銑的全部意圖和心情,卻不知是否傳達出了,抑或是該怎樣傳達出自己的意圖和心情。深刻而悠遠的無奈,濃郁而磅礴的情意,令他放棄了一切抵抗。即使在如此強烈的疲倦和痛楚中,甘甜酥暖的快感依然顫慄著送到了每一處神經末梢,美酒般令人沉醉。他想,談恐怕是永遠也談不攏了,做卻總是能一拍即合,天衣無縫。像是最大的笑話,又像是……唯一的幸運。索性……就這樣被他做死在床上,未必不是最好的結局。有一點想笑,笑意自心中來到臉上,卻化作洶湧而出的眼淚,淌個不停。他忽然恨起了自己,既沒有斬釘截鐵的力量撤退,又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氣前進,猶疑搖擺,作繭自縛,終於拖延成一個死結。獨孤銑察覺到胸前一片冰涼溼冷的時候,動作一滯。汗是熱的,只有淚才是冷的。他捧住宋微的臉,剎那間從暴虐的巔峰落入溫柔的谷底,手指小心翼翼從眼底撫過。他看見宋微仰起頭,紅通通溼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望著自己,嗓音細弱沙啞,仿似滿地玉屑碎瓷從心間劃過。&ldo;獨孤銑,我不想恨自己。我可以……恨你麼?&rdo;八月初五,清晨。一大早,奕侯便出現在寢宮門口。通宵忙碌,魏觀面上滿是凝重,卻不見疲倦之色。值守內侍見是他,輕手輕腳進去瞅瞅,不大工夫便出來:&ldo;陛下正醒著,魏大人請進。&rdo;魏觀一身寒氣,被青雲擋在屏風外,先拿暖爐烘了一回,才放進去。起先他也猜過皇帝此番病重,假裝的成分居多。時日長些,漸漸察覺不是那麼回事。除去內侍,就數他見皇帝的次數最多,皇帝也並未刻意瞞他。每一次見面,心情都比前一次更沉重。他是直性子,心生疑惑,便開口問。&ldo;陛下龍體究竟如何?&rdo;皇帝擺擺手叫他坐下:&ldo;剩不了多少日子了。人固有一死,也沒什麼。&rdo;奕侯不會安慰人,只覺得難過,不知說什麼好。想了想,道:&ldo;六殿下知道麼?陛下為何不將六殿下接入宮中?&rdo;皇帝哼一聲:&ldo;朕怕被他提前氣死。&rdo;奕侯立馬噤聲。皇帝問:&ldo;事情查得如何了?&rdo;魏觀神色一凜:&ldo;正要回稟陛下,那烏木牌……很可能確屬太子府信物,但目前所知皆是死證,不足為據。死了的兩個刺客,身份初步確認,是否太子門客,亦須尋找證人指認,一時之間,恐難下結論。更何況……太子為何要害六殿下,這個也不合情理&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