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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答案早已昭然若揭,事到如今,他不過是用這樣的方式宣佈,將毫不猶豫,親手斬斷宋小隱的一切退路。而自己,不知不覺間,淪陷而不自知,終至無路可退。自欺欺人到此刻,宋微不得不承認,這一世,其實沒有什麼不同。歸根結底,還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因為幾番掙扎而後心甘情願,導致過往全部體驗加起來,也沒有眼下來得憋屈。太久不屑於恨的心,此時此刻,卻很想把這個一力擔下全部罪責的好男人,認真地,恨上一恨。他親了親他的下巴,又親了親嘴唇。堅硬處如岩石,柔軟處如絲絮,昭顯出這個男人非同尋常的強悍與溫柔。宋微在心裡向自己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這樣愛他。一念及此,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感情這東西,總是在決心不愛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愛得太多,愛到得不償失,覆水難收。獨孤銑低下頭,一點一點舔吸不停滾落的淚珠,左右應接不暇。最後只得抬手將他雙眼合上,用寬大的手掌遮擋住,彷彿這樣就能叫他不再哭泣。掌下很快濡溼一片,冰涼透明的液體從縫隙間汩汩而出,好似沒有盡頭。宋微張著紅腫的嘴唇抽噎吸氣,短促而輕悄的節奏有若瀕臨夭折的幼獸。獨孤銑不是沒見過他各種憂愁煩悶、悲傷難過模樣,這時候才知道,真正傷心起來,是什麼樣子。再也沒法保持鎮定:&ldo;別哭,妙妙,別哭……&rdo;下意識地,叫出了心底深處那個最隱秘,也最親密的稱呼。宋霈屬於現在。宋微屬於過去。宋小隱屬於親友。唯獨宋妙之,永遠只屬於他獨孤銑。皇帝一念之差,沒有給六皇子重新賜字。如今天下間除了憲侯,還有誰會用,誰敢用?事情走到這一步,不能不說,無奈痛苦固然有之,另一方面,實際上也滿足了憲侯大人內心潛藏的某種極度陰暗慾念。也許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曾幻想過,有朝一日,這個人被自己徹底禁錮,無法逃離。就像眼前這樣,滿腹委屈、傷心欲絕,卻只能蜷縮在自己懷裡,愛著自己,恨著自己,依賴著自己。心臟疼得好像要被捏碎一般,那莫名的滿足感依舊如幽壑暗潮漫過了堤岸。&ldo;乖,別哭了,妙妙,別哭了,啊?&rdo;獨孤銑在宋微臉上落下無數輕柔細密的吻,慢慢親到耳朵、脖頸,一邊親,一邊撫摸,欲圖竭盡所能,予他無限可靠的安慰,令人沉溺的溫存。宋微累極了。為什麼,總是在自以為鍛鑄得足夠強韌的時候,痛苦也跟著重新整理了它的上限。真是……不甘心哪……在眼淚快要流乾之前,他忽然醍醐灌頂般頓悟了自我開解之法:不過是次失戀罷了,哭一場哀悼一下,如此而已。閉著紅腫澀痛的眼睛,敏銳地感覺到身體在羽毛輕觸般的撫慰中逐漸升溫,重新得到無上愉悅。心中冷冷地想:情人降級成臨時火包友,越混越回去,真悲催。獨孤銑見他慢慢平緩下來,捏碎了的心也隨之恢復完整。沿著鎖骨來回親幾趟,讓他靠在自己腿上。伸手拆下左肩崩裂的白布,先用舌頭將周遭滲出的血漬舔盡,最後竟然拿舌尖在傷口正中處碾了一趟。饒是宋微神志昏沉,也被他舔得渾身一彈,隨即因為刺癢過後突如其來的鈍痛戰慄不已。終於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不禁抽噎著咒罵:&ldo;你個變態的……禽獸……&rdo;&ldo;下次再這麼淘氣,還有更變態更禽獸的,讓你見識見識。&rdo;獨孤銑說罷,起身下床,幾腳踢開滿地狼藉,隨便套上衫褲,到隔壁耳房找李易拿藥。臥室左右兩間耳房,兩位管家一人一邊。憲侯敞著衣襟,李易看見他胸脯上縱橫交錯的血道子,滿面同情:&ldo;這傷藥六殿下合用,侯爺身上這些個……也合用的。&rdo;獨孤銑點點頭,進屋給宋微重新上藥,包紮傷口。傷在左肩後面,怕睡沉了亂動,便讓他側趴在自己懷裡,四肢並用,以最安穩的姿勢鎖住。不過兩個時辰,獨孤銑便醒了。默默盯住腫得桃子似的眼圈還有嘴唇,看了半天,才慢慢抽身。發覺宋微隨著自己的離開而下意識摸索,最後頗為不甘地團起薄被,箍在懷裡,嘴角不覺往上揚了揚。長久養成的習慣,只要人在身邊,就永遠不可能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