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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他……娘……的……疼……了……無意間發出低微而痛苦的呻吟,立刻驚動了坐在床邊的獨孤銑。&ldo;小隱?&rdo;&ldo;我……&rdo;宋微只想搞清楚一件事,可惜力氣不濟,唯有一絲氣音出口。獨孤銑握住他的手,把耳朵湊過去。&ldo;死了……沒有?&rdo;獨孤銑聽清了,黑黝黝的眼珠直勾勾盯著他看,根本不說話。宋微看得分明:不是幻影,不是臆想,不是時光倒流,不是原主重生。額上漸漸現出冷汗,疼的。他咬牙轉了轉脖子,獨孤銑忽然彎腰,伸手從床邊銅盆裡拿出巾帕,一邊給他擦汗,一便將腦袋固定住。結結實實的觸感告訴宋微:主動終結人生行動以失敗告終。不是一般的失敗,而是功敗垂成,徹底失敗,一敗塗地。因為,他把自己搞殘了。 豈恨遇強須示弱,不識夙慧好裝渾不論宋微什麼時候睜眼,觸目所及,必有人守在三尺之內。有時候是牟平秦顯兩個侍衛頭子,有時候是被稱作李大人的御醫,夜裡則必定是獨孤銑本人。床邊一張矮榻,一張高几,憲侯大人晚間直接將此處做了辦公室兼臥室。開始宋微沒反應過來,幾天之後才在秦侍衛緊盯自己的某個虎視眈眈的瞬間想通,如此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視,這是怕自己再尋短見呢。他之所以這麼遲鈍,自然是因為甦醒之後,壓根沒想過再來一次。白挨一劍,除了把自己弄到床上挺屍,沒撈著任何好處。偶爾細想,總覺得功虧一簣的背後,充滿了來自命運的惡意。更何況,極端激憤之下不顧一切的勇氣,可一不可再。此番剛烈之舉,幾乎把他幾輩子積攢的膽氣都耗盡了。否則哪一世不能自裁,非得等到今天。宋微背對著獨孤銑,默默鬱悶。要知道,自殺這種事,最怕的就是未遂。自殺未遂‐‐聽聽,多倒黴,多尷尬,多愚蠢,多丟臉……削鐵如泥的青霜寶劍,入肉數寸,疼得他五臟六腑都恨不得從身體裡掏出來團把團把扔掉,呼吸也彷彿成了沉重的負擔。真虧啊……太衰了……宋微攥著拳頭忍痛。心想,這一劍已經捱了,就算是白挨,無論如何,也該撈回點兒本。原本被時刻不斷的監視盯得心煩意亂,差點衝獨孤銑嚷嚷&ldo;叫你的人還有你自個兒趕緊滾遠點該幹啥幹啥去老子只想早日康復偷空溜之大吉從此江湖再也不見&rdo;,因為渴望回本的念頭出現,立刻將這句明顯不理智的話咽回肚子裡。自此冷戰拉開序幕。不管獨孤銑說什麼,做什麼,宋微只是不說話。被憲侯大人無比溫柔地抱著喂藥,擦洗,他便擺出&ldo;哀莫大於心死&rdo;的表情,放空眼神,沒有焦距地盯著房頂、牆壁,或者幛幔上的一朵花,反正就是不看侯爺的臉。如果獨孤銑硬要捧著他的臉深情傾訴,不出三句,宋微必定氣得渾身發抖,臉色一忽兒白一忽兒紅,情不自禁大幅度地喘息,不論憋氣還是吸氣,都會加劇傷口疼痛指數,很快便冷汗淋漓,虛弱地暈死過去。如此兩回,獨孤銑什麼想法也沒有了,只求他保住小命快些好起來。蒼白瘦削的人躺在自己懷裡,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失去光彩,鮮花瓣一般的紅唇毫無血色,而那張曾經生動鮮明得令人瞬間能夠看到春天的臉,再也沒有了笑容。這一切對憲侯大人而言,必是最有效的折磨。宋微別的不願多想,這一點自信還是有的。只不過,再怎麼裝病弱,在李易這個御醫的精心治療下,宋微的身體還是以不可逆之勢一日日好轉。他之前躺著動彈不得,心裡十分沒底,不知道究竟捅破了哪些內臟,生怕自作自受,變成個二等殘廢病癆鬼,因為求死沒死成,後半輩子再也活不好。豎起耳朵偷聽了幾回御醫和憲侯的對話,知道自己底子不錯,只要不折騰,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大感欣慰。再跟獨孤銑單獨相對,不敢頻繁地故意弄得自己死去活來,漸漸有意增加純表演成分。奄奄一息,懨懨瘦損,悶悶不樂,鬱鬱寡歡,諸如此類,隨時就位,信手拈來。獨孤銑差不多被他整出神經衰弱來,日夜憂心忡忡,追著李易詢問。御醫大人眉頭緊鎖:&ldo;六殿下這模樣,似是有心事,故而傷口癒合緩慢。劍傷好治,心病難醫。下官愚鈍,實不知這一味心藥何處可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