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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銑抬起頭,眼圈通紅。皇帝也好,父親也好,反正遲早要知道。事已至此,什麼也沒有挽回眼前人重要。&ldo;小隱,不是假的,你想想,怎麼可能是假的?我……&rdo;&ldo;啪!&rdo;獨孤銑心頭噴湧而出的情緒與話語,都被這一巴掌扇得粉碎。因為使力太過,宋微右手掌鮮紅一片,身體愈發抖得厲害。&ldo;不是假的?那又怎樣?我現在才明白,你挖了個多大的坑哄我往下跳。是我蠢,把你字字句句都當作真心話,唯獨漏了最要緊的那一句。獨孤銑,你這樣騙我,無非是因為,你心裡知道得很,我不會願意,更不會喜歡……你明知道,我最恨、最恨人逼我做不願做的事,你偏偏漏掉這一句,提也不提。你什麼都算好了,對不對?哼!算得真明白。我真是瞎了眼……這輩子,最倒黴……就是認得了你……&rdo;宋微臉色慘白,左手死死摁住胸口。獨孤銑嚇得一骨碌爬起,抱住他,一邊摳開手指,一邊撫拍後背:&ldo;小隱,彆氣,彆氣……&rdo;宋微右手下垂,恰碰到他腰間佩劍的劍柄。獨孤銑有護駕之責,御前不解兵刀,這削鐵如泥的寶劍本是一直掛著的。涼涼硬硬的觸感讓宋微打了個冷顫,意識到手邊是什麼東西,一個念頭驀地憑空襲來。他實在是折騰怕了,幾乎折騰出條件反射。皇家路,在他心目中,與黃泉路無異。與其今後垂死掙扎,不如就此一了百了。過去不論什麼時候,都不曾主動終結人生,也沒準……拿出勇氣主動終結一次,噩夢般的死迴圈也會隨之結束呢?這念頭忽然就像嘴饞時擱在面前的美酒般充滿了誘惑。宋微不假思索,握緊劍柄,使出全身力氣將它抽出來。獨孤銑即使正處混亂之中,也馬上察覺了他的異動。 知錯認罰皆不悔,屈膝低首俱當行景平二十年正月。國泰民安,四海昇平。正當新春佳節,無處不是一片喜慶祥和。可惜皇宮裡卻不大安穩,出了件叫人揪心的大事:皇帝龍體染恙,不幸病倒了。究其緣由,卻又叫人啼笑皆非。原來正月初三這日,皇帝微服前往憲侯府,找老兄弟老侯爺喝酒敘話,一時不察,把那幷州新造的六曲香多灌了幾杯。這酒度數高,後勁足,倆老頭年紀大了,難免好興,身體又早不似年輕力壯時候,結果雙雙醉倒,引發若干老年病症,接連幾天下不了床。這要放在過去,從憲侯到皇帝身邊內侍,乃至貢酒的幷州地方官,都得吃一頓深刻教訓。不過正宮皇后去世好幾年了,原本最有希望晉位的施貴妃因罪喪命,居然沒有哪個夠資格跳出來追究底下人失職之罪。至於皇帝自己,更是什麼也沒說,只把一個御醫派往憲侯府中,專替老侯爺診治。獨孤琛的神經不比皇帝堅韌,過了一夜,腦子裡還嗡嗡嘈雜,如同捅了蜂窩。掙扎著起身,見兒子跟自家府門邊的石獅子般杵在六皇子床前,紋絲不動,想操起鞋子抽過去,都覺得沒力氣。這一通宵亂的,簡直不堪回想。當然這純屬老侯爺的心理印象,實際上動靜並不大。除去在場的幾個人,外圍絲毫不曾洩漏。皇帝只是一口氣憋住沒喘上來,不多久便被救醒,聽御醫說宋微傷勢雖然兇險,若小心看護,當能挽回,要醒來卻不在這一朝一夕,發了半天呆,指示幾句,躺在馬車裡,回宮去了。因為不能挪動,六皇子於是佔了老侯爺的床。又因為沒法聲張,老侯爺臨時睡在隔壁貼身僕從守夜的耳房裡。至於憲侯大人,則在六皇子床前杵了一整夜,壓根沒挪過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