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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銅板一晚的單間,還有免費油燈,好比後世地下旅館附帶免費有線電視。宋微挺滿足的。倒了碗冷開水,從貼身衣袋裡掏出一個布包,在桌案上開啟,黑乎乎圓溜溜一大堆水蜜藥丸。憲侯府的侍衛們之所以放鬆警惕,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宋微的傷一直沒好全。他總是病懨懨軟塌塌的樣子,太過深入人心,以致這幫人潛意識裡就覺得他走不動,跑不遠。達成如此效果,五分靠裝,另外五分,靠的便是拖。藥丸子吃一小半,藏一大半,自然好不利落。如今出了龍潭虎穴,宋微摸摸胸口,這一天折騰下來,裡邊隱隱作痛。身體是革命本錢,先在此地宅著把傷徹底養好再說。冷開水將藥丸子送下去,吹了燈,開啟門。走出兩步,猛地想起什麼,停下腳。再邁步時,左腿先行,右腿無力地拖在後面。他向來善於模仿,再加上刻意強化心理暗示,一瘸一拐,活像那麼回事。此地三教九流彙集,各色人等忙活一天回到住處,鬧騰得很。院中有人喝酒吃飯,賭錢划拳。房裡有人調絃唱曲,嘿咻嚎春。宋微披頭散髮,一身破爛,還拖著條瘸腿,身上那點市井俗痞之氣徹底發揮,混雜其間,渾然一體。他眼饞地瞥了瞥賭錢那桌,忍住沒過去。現在還不是時候,再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既然準備在此長住,贏了輸了都麻煩。他拐到後院去看馬。在外頭混,穿一身爛衣但騎匹好馬,不算什麼。宋微剛才就看見院子裡賭錢的那夥裡,有人押了件水獺皮桶子。角落喝酒的大漢,桌上放著的兵器,吞口鑲金配銀,看上去也值錢得很。後院又髒又亂,破棚子底下拴著幾匹牲口。所謂由奢入儉難,得噠自從被翁寰買回去,後又轉贈宋微,幾乎沒受過一天委屈。乾淨的馬廄,上等的草料,主人親自伺候,過慣了舒服日子。生活水平陡然下降,一夜回到解放前,很不適應。之前夥計來喂草料,它發脾氣不肯吃。夥計當然不伺候,轉身走了。這時候餓得沒法,一邊低頭咀嚼,一邊不高興地甩著尾巴。宋微笑著摸過去,彎腰抓了草料送到它嘴邊。&ldo;嘿,就剩咱哥兒倆了哈。嗯昂那傢伙,不知道會不會想咱們,失個眠絕個食什麼的。小拉跟小丟就不要指望了,兩口子蜜裡調油,估計連咱倆啥樣都想不起來。&rdo;拍著得噠的腦袋靠過去,&ldo;相依為命不容易,別給兄弟臉色看哪……&rdo;得噠嫌棄他味道不好,打個響鼻撇轉頭。先前他也是這身衣裳,卻要麼騎在馬背上,要麼牽著韁繩步行,並未這般不識趣地送到人鼻子底下。宋微驚怒:&ldo;咦‐‐咦咦‐‐你他娘敢嫌棄我!信不信老子一個月不給你刷毛!&rdo;嘴裡放著狠話,人卻自覺拉開距離,手伸到馬兒肚皮底下,輕輕抓撓。得噠被他撓爽了,很沒節操地回過頭拋媚眼。宋微一屁股坐在草堆上,頭靠著馬肚子。說實話,得噠嫌棄他,他還嫌棄這地方一股牲口糞便味,根本沒打算久待。這會兒倒不覺得了,除了幾匹牲口,一個人也沒有,難得清靜。嘴裡咬著草根,低聲跟馬兒說話。&ldo;得噠,你可做好準備,我打算從今兒開始,改變形象。一個月後,以全新面貌示人。古人云,蓄鬚……那個明志,不洗澡,那個……味道好,哈哈……&rdo;自己說著說著,樂了。咯咯笑一陣,抬起胳膊,左右嗅嗅,苦著臉挪開鼻子。&ldo;哎,還真是,挺難聞的。不過其實也沒什麼,我記得以前還在天牢裡住過呢,條件比這裡差遠了,偶爾憶苦思甜一下,也挺好麼。這事兒嗯昂都不知道,我只告訴你哦……&rdo;坐到半夜,晃晃悠悠走回自己房間,倒頭便睡。被褥一股黴餿味,聞久了,也就聞不出來了。兩天後,皇帝緩過來了,六皇子的秘密搜尋任務卻毫無進展。皇帝把憲侯召進宮,道:&ldo;尋找小隱的事,從現在開始,交給魏觀去辦。小隱不樂意看見你,你就是找到他,必定還要躲還要鬧。長日無事,我看府衛軍頗為懈怠,你上北郊待些日子,替朕練兵去罷。&rdo;獨孤銑開始愣了愣,隨即恢復如常。一句多話也沒有:&ldo;微臣遵旨。&rdo; 身浮宅鬥宮心外,魂攝天羅地網中獨孤銑給皇帝磕了頭出來,奕侯魏觀正等在寢殿門外,等著交接尋找六皇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