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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笑嘻嘻地將剩下的染料又給馬兒刷了一遍,最後一點底子,盡數抹在自己臉、脖子、胳膊、手掌部位。後知後覺想起用的是人家馬桶,彆扭片刻,置之腦後。散沫花紋身效果極佳,對於光滑面板的附著力並不強。但只要持之以恆,比泥灰當然好太多。夏人信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染髮紋身之類,即使耳聞,亦無人嘗試。散沫花此物僅用於入藥,染色用途,熟諳者寥寥。宋微牽著新鮮出爐的汗血寶馬,繼續往蕃坊深處走。馬鞍一側掛著馬桶和鬃刷‐‐如此實用工具,自當隨身攜帶。畢竟,散沫花給毛髮染色的時效,不過半個月,須不時反覆補充。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來到西南角上。這裡離右衛門近,大批賣苦力的跑江湖的聚集在此,算是蕃坊貧民窟。宋微尋得一家看起來最擁擠最破舊的旅舍,走進去。這一路都是瘸過來的,居然漸漸瘸出了慣性。夥計瞅他一眼,沒動彈。目光移到馬身上,才有了精神,嚷道:&ldo;通鋪五錢單間十錢,伙食薪炭自理!&rdo;宋微問:&ldo;單間月租多少?&rdo;&ldo;月租二百文。客人沒來過小店罷?小店最重信譽,專做回頭客長住客生意。生客首次入住,抱歉請先結賬。&rdo;宋微皺著眉在懷裡掏摸半天,掏出自己的錢袋子。獨孤大小姐賞的錢袋早隨同那一文錢送給了路邊小孩。將袋子裡的銅板叮叮噹噹全倒在櫃檯上,數出二百枚。瞅瞅剩下的,嘆口氣,又排出五文:&ldo;給我弄點吃的,好歹無所謂。勞煩給我的馬備點好料。&rdo;且不說宋微如何吃飽喝足睡大覺,憲侯府這邊卻是鬧了個人仰馬翻雞犬不寧。按照慣例,最早也要到午時送餐,東院侍衛才會發現六殿下失蹤。然而宋微出府不足兩個時辰,獨孤銑的宿衛軍先鋒隊就封了城門,動作之快,著實出乎意料。原來東院裡三個侍衛本在看鴿子交配。幾人沒有經驗,不知鴿子此時最怕打攪,不提防笑得大聲了些。兩隻鴿子驚怒之下,展翅疾飛,跟無頭蒼蠅似的低空盤旋,就是不肯下落。三人心知壞了,一路看著這兩隻鴿子被六殿下從西都帶到京城,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攪了人家終身大事,這還了得。面面相覷一陣,明白還是得請六殿下出馬收拾殘局。好在六殿下性子和善,大概不至於嚴厲責罰。敲門許久不見動靜,擔心出了狀況,遂轉頭叫來太醫。幾人進去一看,才發現李代桃僵瞞天過海,被子裡的人換掉了。要說若非幾個侍衛貪看鴿子,宋微也許連東院都走不出。卻還是因為貪看鴿子,他前腳出府,後腳就被識破。可謂成也鴿子,敗也鴿子。秦顯一聽趙敬敘說經過,馬上意識到六殿下必是夥同大公子及大小姐出了侯府。他自宋微與獨孤銑初次交鋒就在場,對六殿下的手段深有體會,只覺眼前一黑,來不及細審,親自飛馬馳報侯爺。獨孤銑第一時間傳下緊急軍令,命宿衛軍以搜捕甲級欽犯的力度封鎖城門,這才打馬回府。趙敬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只能一面審兒子,一面派人召回女兒,一面叫最機靈的牟平代表自己進宮,向皇帝稟報這個噩耗。獨孤蒞被他爹嚇得說不出一句囫圇話,前因後果交代得顛三倒四,嗚哇嗚哇哭花了臉。望見姐姐進屋,哭得更加傷心,簡直天崩地裂。獨孤縈根本不看他,提起裙子邁過門檻,穩穩當當走近,端端莊莊跪下。獨孤銑對兒子儘可以無邊無際地兇,對著女兒不由自主就收斂兩分。冷然問道:&ldo;縈兒,宋微在何處?&rdo;&ldo;啟稟爹爹,宋公子隨我車隊至文昌道口,便自行離去。此後欲往何方,女兒絲毫不知。&rdo;獨孤銑早有預料,不過聊盡人事。望著自家兒女,一個傷心委屈,一個倔強自持,頓時茫然又無奈。獨孤縈默不作聲,忽然從袖子裡掏出片小小白綾,遞給父親。獨孤銑接過去,認出是宋微的字。只見上邊寫道:&ldo;宋微誤入囚籠,絕非自甘嬖佞,日夜盼能逃脫。若得小姐援手,結草銜環以報。&rdo;&ldo;嬖佞&rdo;兩個字,還是旁敲側擊問了一名肚子裡有點墨水的侍衛,才準確無誤寫出來。獨孤縈偷眼留意父親神情。那白綾末端原本另有兩行:&ldo;小姐受制於庶母,宋微房中有一物,當屬如夫人所贈,或可為小姐解憂。&rdo;被她當時就剪下來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