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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棧夥計罵了句娘,跺跺腳,不再管他。這瘸子每日午後帶著他的馬馱貨賺錢,賺十幾個銅板便走人,趕上颳風下雨陰陽不合,說不幹就不幹。閒的時候各傢伙計沒人願意搭理他,忙起來又覺得多一頭牲口是一頭牲口,全然忘記了他的惡劣之處。雨漸漸大起來,許多幹活的人躲到路邊簷下避雨,就地蹲著支開攤子賭錢。宋微湊過去,旁邊沒幾個身上乾淨的,但多數比他還要好點,個別人捂著鼻子瞥一眼,挪開兩步。十幾文變成幾十文,宋微見好就收,把銅板揣進懷裡,冒雨回到旅舍。他怕生病,頭髮胡亂擦一把,灌下去一壺熱茶,溼衣裳剝個乾淨,鑽進被褥裡。他悄悄去城門附近看過幾次,門口的搜查絲毫不見放鬆。他沒有可公開的身份,沒有保人,外形偽造得再成功,也是出不去的。這年代並沒有嚴密的戶籍或證件制度。確認身份,往往以社會關係為依據。想出城,必須設法經營人際關係,弄出個合法身份來。事情難就難在這裡。幸虧城門雖然守得嚴,城裡的動作卻沒感覺。至少這蕃坊貧民窟,還沒見來過。宋微並不認為自己在害怕。他只是隱約有點憂慮。這樣麻木的日子過久了,都快忘了自己是誰,忘了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老法頻施堪障目,故人重會暗驚心宋微剛感嘆完城裡沒什麼動靜,過不幾天,蕃坊就來了搜查的官兵。奕侯派人出城找了個多月,還親自跑了若干趟,翻遍京畿方圓五百里,沒能尋得絲毫線索,很自然改變思路,轉而將大部分精力和人手投入城內。城內搜尋,蕃坊自是的破旅舍,若非此次特殊任務,守衛京城的精英部隊宿衛軍恐怕根本沒機會來。後院幾乎沒地方下腳,幾個士兵皺著眉罵罵咧咧進來,宋微抬頭看過去,彷彿驚嚇呆滯,直愣愣瞪了片刻,才醒神避讓,垂手彎腰,做出恭敬模樣。後院除了他,還有一個侍弄牲口的夥計在。將兩人打量一番,一個士兵搖搖頭,其餘人便轉身往外走。大概得噠英姿在這又髒又破的院落裡太過醒目,士兵們臨走,視線都忍不住在它身上稍作停留。宋微十分淡定。誰都知道六殿下心愛的坐騎是匹灰馬,得噠現在的新形象越出色,障眼法也就越有效。悄悄抬起眼睛,目送幾人背影。那搖頭計程車兵他認得,乃曾經看守自己的憲侯府東院侍衛之一。宿衛軍以抓捕逃亡欽犯為名,連續對蕃坊進行了幾次大規模搜查,抓了一些人回去審問,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不久又都放了回來。彷彿認定六皇子必須藏身此地一般,奕侯魏觀將大把力氣都花在了這裡。宋微冷眼觀察,萬分慶幸當初第一次改裝並非蕃坊附近。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此等情形下,一動不如一靜。宋微每日照常出入,該幹啥幹啥。也曾與官兵迎面錯過,滿腦子先入為主印象的搜查者,完全沒注意這個氣色大好的蕃族流浪漢。多來得幾次,由於宿衛軍的搜捕行動嚴重影響了蕃坊商鋪正常經營活動,以及各族民眾日常生活,各家老闆工頭、里長坊長們,聯名向京兆府尹提出抗議。最後雙方達成協議,宿衛軍減少頻率,縮小規模,將公開搜捕變為半地下搜捕,而各商鋪民戶,也須提高警惕,隨時向官府彙報可疑人物可疑行跡。這一日宋微照常牽馬馱貨,幹了個多時辰,懶筋發作,找工頭結了工錢,在街巷閒逛。表面上,搜查的官兵不怎麼來了,宋微卻能感覺出隱藏在深處的暗流。他有點待不住了。必須儘快想辦法弄筆錢。只要有足夠的錢,總有膽子夠大的生意人,肯把自己捎出城去。他低著頭在街上游蕩,滿腦子都是&ldo;來錢快&rdo;三個字。往常街邊最能吸引他的那些奇淫巧技各色玩物,還有搔首弄姿的外邦女子,一時都沒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