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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睜開眼睛，望向地下四人：&ldo;起來，都坐下。&rdo;四個老臣躬身坐了。皇帝聲音低微，目光卻清明犀利：&ldo;事已至此，你們說，怎麼辦？&rdo;在座以襄國公姚穡年齡最長，因女兒嫁給皇帝，平白長了一輩。太子是他親外孫，而即將承爵的嫡子，向來與外甥關係密切。故而他打定主意保持沉默。明國公長孫如初和昭侯李知宜則不約而同看向獨孤琛。老憲侯與皇帝情誼最深，腦子最靈，說話也最直。如此尷尬要命時刻，專等他先開口。獨孤琛不負所望，瞅著皇帝，一語中的：&ldo;陛下既曰&lso;事已至此&rso;，便是有了決斷。臣等別無他想，謹尊聖諭。&rdo;另外三個老頭一齊拱手：&ldo;臣等謹尊聖諭！&rdo;此事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無非是太子廢與留的問題。若要廢，則目前公開存在的皇子還剩下三個。作為一國之君，三人皆有無法彌補的明顯缺憾。若不廢，便只是一個如何留的問題。皇帝目光自四位老臣臉上一一掃過，緩緩言道：&ldo;太子畢竟聰慧老成，有你等善加輔佐，並非擔不起江山社稷。只可惜……終究格局逼仄，難成大器。他今日對朕能忍心，對兄弟能下手，難保將來……&rdo;難保將來不對其他兄弟、對看不順眼的重臣下手。皇帝態度相當實在，我顧全大局留下他，你們若同意了，就要有穩得住將來的準備。任何權力制衡，都是博弈的結果。這一過程中，各方力量是互相激勵，還是互相消耗，取決於多種因素。到目前為止，鹹錫朝三公五侯與皇帝之間，總體上一直呈良性發展。究其原因，最基本的前提，是不論君臣，皆認可整體利益的一致性，且將之放在各項利益的首位。皇帝對太子看走眼，如今最不放心的，是擔心一個心裡只有私權與私慾的帝王，會帶偏整個朝堂鬥爭的方向，最終壞了祖宗制度的根基。殺兄弟弒親父行為本身，嚴重性還在其次。見四位老臣沒提出反對，皇帝道：&ldo;你們幾個下去商量商量，先拿出個章程來。別忘了，皇太孫今年已經十七歲。我看洛兒洺兒幾個孩子，性情品質，都還不錯。&rdo;皇帝提及的宋洛宋洺，是皇孫中最年長者。四個老臣徹底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假如太子登基後有什麼不妥行為，三公五侯可提前擁立成年皇孫繼位。事關千秋萬代，皇帝再一次以其雄才大略、胸襟氣度，贏得了老臣的崇敬拜服。把約束太子的大難題扔給四個老臣去解決，皇帝歇了一天，才宣召奕侯與憲侯，重談六皇子失蹤一事。找不著六皇子，奕侯顏面掃地，多少年不曾在皇帝跟前如此丟臉。他廢寢忘食，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六殿下到底如何逃過自己佈下的天羅地網。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六殿下早已遭遇不測。唯有死人，才不會洩漏行蹤。想到此節，魏觀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向皇帝透露分毫。幸虧皇帝雖然越來越不耐煩，除了不時把人叫來訓斥一頓，並無其他責罰。皇帝提出讓憲侯重新參與此事，魏觀灰溜溜點頭答應，不敢有半點異議。都知道找人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魏觀心底並不認為獨孤銑出馬，就能有所改觀。但他也很好奇，以憲侯對六殿下的瞭解，會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獨孤銑向皇帝磕個頭：&ldo;微臣自當盡心竭力，協助奕侯大人，找尋六殿下。種種途徑，想必奕侯大人均已嘗試，唯獨一個辦法，不知試過沒有？&rdo;魏觀忘了皇帝在跟前，差點搶著問是什麼。&ldo;臣聽聞，魏大人將六殿下養母宋曼姬請到了京城？&rdo;見皇帝望自己，魏觀趕緊回答：&ldo;正是。&rdo;皺眉嘆氣，&ldo;那宋曼姬當真難纏得緊，這麼久了，好說歹說，什麼也問不出來……&rdo;魏觀專門派一隊宿衛軍奔赴西都，請來了宋曼姬和麥阿薩兩口子，悄悄軟禁在奕侯府一所別院裡。宋曼姬從頭到尾，冷靜得不象話。皇帝中間微服上門，見過一面。奕侯守在外邊，具體說了什麼並不知曉，只知道沒多久皇帝就狼狽不堪地離開，此後再沒有去過。獨孤銑道：&ldo;微臣想請陛下允許，著宋曼姬夫婦於京都蕃坊開設波斯酒肆，並廣為宣揚。&rdo;皇帝眼睛一亮，大概猜到他的思路，示意往下講。&ldo;如陛下所知，六殿下極有決斷，卻又極重情義。陛下恕罪，據臣看來，這世上，唯一令他放不下的，恐怕只有養母宋曼姬。只要六殿下還在這京城裡，若聽到麥氏波斯酒肆訊息，斷然不可能棄之不顧。假若六殿下已然離京，哪怕輾轉他方，時日久遠，也必定設法打探養母狀況。只要讓他知道，宋曼姬就在這京城蕃坊，他一定會忍不住要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