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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覺得自個兒心裡那股難受勁湧動得越發厲害,好似亟待隨著歌聲破喉而出。趁熱打鐵,開口唱起了下一首:&ldo;停車茫茫顧,困我成楚囚。感傷從中起,悲淚哽在喉。慈母方病重,欲將名醫投。車接今在急,天竟情不留!母愛無所報,人生更何求!&rdo;這幾句端的直接戳中當事人心窩,成國公大人猛然趴在母親棺木上,痛哭失聲。陪同服侍的僕人趕忙上來攙扶勸慰,結果哭成一團。對面的道姑們也念不下去經了,一個個垂首抹淚。宋微這時候跟著掉眼淚,就一點兒也不顯得不專業了。他心裡那股難受勁,如此才算發洩了個夠。後邊再開口,本著為主人家身體健康著想的目的,逐步鋪墊,一首接一首,唱那些感慨死生,曠達超脫之辭。與道姑們誦經唸咒的內容互為補充,氛圍漸漸平和,足令死者安息,生者欣慰。在場諸人慢慢也就不再哭泣,靜坐傾聽,各有所思。清晨時分,宋微開唱告一段落的結束樂章,最經典最流行的輓歌《薤露》:&ldo;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rdo;歌聲迴環往復,兩個學徒輕聲相和,隨著破曉的晨光聲音漸悄,彷彿晝夜間完成了生死的輪迴。失去親人的悲痛,於天地造化面前,散作悠遠的哀愁,亦深廣,亦淺淡。一個身影跨進門檻,在靈堂當中跪下,大禮叩拜。行禮完畢,就那麼跪坐當地,不聲不響,側著腦袋聽輓歌喪曲和超度咒文。陪同守靈的僕從多數正打瞌睡。宇文皋仿似老僧入定般端坐無語。宋微閉著眼睛,低聲吟唱,歌聲中無悲無怨。一時竟沒有誰發覺大堂內多了一個人。宇文皋終於睜眼,望見堂前跪著的獨孤銑,點點頭:&ldo;潤澤,你來了。&rdo;憲侯被皇帝圈在北郊,岳母去世,收到凶訊後,再請得聖旨同意,才出發返回。連夜賓士,總算在初二早晨趕到。獨孤銑向宇文皋施禮:&ldo;大哥,節哀順變。&rdo;又道,&ldo;大哥,抱歉,我必須立刻進宮一趟,暫且離開,過後再來為母親守靈。&rdo;宇文皋道:&ldo;何事如此緊急?&rdo;獨孤銑看看四周。宇文皋衝一個貼身僕從揮手。僕人們訓練有素地領著道姑挽郎退出去。宋微卻坐著沒動。一個僕從過來請他,被獨孤銑攔住。等無關人等散盡,獨孤銑走到宋微面前,伸出一隻手。事實上,從他出聲起,宋微便住了口,只呆望著他。宇文皋比他更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ldo;潤澤,這是……&rdo;獨孤銑一手把宋微從地上拉起來,向內兄成國公鄭重介紹:&ldo;這是六皇子殿下。&rdo;&ldo;六……你、你說什麼?&rdo;宇文皋忘了是在母親靈前,高聲驚問。憲侯幫皇帝尋找當年紇奚昭儀所出、流落在外的六皇子,若從最初宮變後得到線索開始算,前後一年半還有多。因與憲侯府關係密切,成國公隱約知道一點,但不瞭解詳情。此刻陡然聽獨孤銑如此說,饒是他久經歷練,也大驚失色。&ldo;這、這怎麼可能?六、六皇子殿下,怎麼會在此出現?……&rdo;獨孤銑木著一張臉,搖頭:&ldo;我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在此出現。&rdo;宋微直覺獨孤銑表面好像沒什麼,實際上可能生氣得要命。只怕比上一次看見自己裝瘸子還要生氣。被他拿劍鞘敲一下腿,其實真不算可怕。打一下,過後肯定要加倍揉回來。反倒是這樣冷冷淡淡,不知道會怎麼跟自己算賬。想也無用,索性懶得多想。整個人還沒從角色扮演中徹底抽離,對宇文皋道:&ldo;宇文大人,我是宋微。就是,嗯,憲侯大人所說的六皇子。對不住,驚擾了老夫人。但是不這樣,我沒法偷偷回來。那個,死者為大,今晚你讓常老闆另外叫人來唱吧……&rdo;成國公於是被他提醒了。腦中白光閃過。如果眼前這個自稱叫宋微的真是六皇子,那陪著自己給過世的老母親唱了一宿輓歌的人又是誰?唱輓歌,六皇子。六皇子,唱輓歌。天!這、這、這……忽聽獨孤銑道:&ldo;陛下惦念六殿下,日思夜想,我這就送他進宮。&rdo;宇文皋定定神。不愧為三公中最年富力強的一位,馬上冷靜下來。上下打量一遍,道:&ldo;潤澤,且慢。殿下這身裝束,先在敝處換一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