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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低頭嗯一聲，一心一意吃喝。獨孤銑忽然伸手，把他臉側散落的髮絲捋到耳後。宋微渾然不覺，仍舊一心一意吃喝。&ldo;小隱，我回了京城，近期恐怕離不開，不過年前肯定會來一趟。你既喜歡擊鞠，跟他們玩玩也沒什麼。只是到底是個爭勇好勝的事，自己上心多注意點，磕著碰著傷了哪裡，得不償失。&rdo;宋微頓了頓，點頭。趁他放下碗的空當，獨孤銑冷不丁握住他右手，將一個象牙扳指套在拇指上。微微一笑：&ldo;大小居然正好，可惜你不射箭。&rdo;把他的手翻過來背過去看看，&ldo;手指生得這麼秀氣，也真不是開弓拉弦的手。&rdo;宋微使勁抽回手，拔下扳指扔還給他，不服氣道：&ldo;誰規定射箭要看手？看力氣準頭還差不多。熟能生巧罷了，有多稀罕！&rdo;獨孤銑笑裡立即帶上了誘哄：&ldo;那我下次來，教你射箭？&rdo;這提議當真誘惑力十足。宋微掙扎片刻，沒好氣道：&ldo;天底下會射箭的多的是，跟誰學不是學？偏要你教？&rdo;獨孤銑十分得意：&ldo;天底下會射箭的人是多，可惜高下如天壤之別。昭侯府老侯爺求著我指點指點他家小孫子，我都沒答應，你看你多有面子。&rdo;並不是每個王朝都會給皇子安排騎射課，也並不是每個皇帝都有機會練習騎射。宋微會騎馬，但一直沒正兒八經學過射箭。一面心癢，一面更怕麻煩，瞧著獨孤銑將那象牙扳指捏在手裡把玩，沒有任何花紋雕飾，成色頗為陳舊，大小更是詭異，忍不住問：&ldo;這玩意兒你打哪弄來的？&rdo;&ldo;在這老宅裡翻出來的，我小時候練習射箭時用的舊物。你瞧，上邊還有我自己刻的字。&rdo;宋微接過去一看，扳指內壁果然刻了個歪歪扭扭的&ldo;銑&rdo;字，若非物主提前說明，還真不容易認出來。不由得哈哈大樂：&ldo;這你幾歲刻的？&rdo;&ldo;七八歲吧。那時候剛開始學射箭，祖父親自教導。弓都搬不動，定製了小號的天天練。這是第一個佩韘，用了差不多三年。&rdo;佩韘即扳指。這時代的扳指實用價值遠大於裝飾價值。宋微低頭細看，果然發現表面密密麻麻數不盡的擦痕，是無數次弓弦箭桿貼身而過留下的印記。把東西遞回去，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道：&ldo;太辛苦了，估計我學不來。&rdo;獨孤銑摸出一根皮繩，從扳指當中穿過去：&ldo;又不用你上陣射殺敵人，行獵時多個樂趣而已，怕什麼。&rdo;順手將皮繩掛在宋微脖子上，打了個死結。壓著他胳膊不讓往下摘，望住他眼睛，肅然道：&ldo;小隱，我知道你在這西都過得很好，根本用不著我操心。可我不能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做。這小玩意不值錢，更不起眼，不礙你什麼。萬一有事，拿它來獨孤府找管家商伯，多少能幫上點忙。&rdo;身子前傾，抱住宋微，貼到他耳朵邊：&ldo;小隱，你就當是可憐我，給我個留個念想，嗯？&rdo;那一聲&ldo;嗯&rdo;，吹得宋微耳朵通紅，起了滿脖子雞皮疙瘩，差點一腳踹過去。再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男人，低聲下氣求人，求得恁般狂傲自大囂張篤定。話是這麼說，那扳指終究沒能摘下來。獨孤銑親自送宋微回家，以他的身份，宵禁之類形同虛設。到了宋家門外，宋微湊近瞧見院門上落了鎖，才想起前日跟母親說要送朋友，可能晚歸，母親滿臉嬌羞暗示，也許去麥阿薩那裡過夜。自己荒唐一天，竟把這茬給徹底忘了。怔愣片刻，聽見獨孤銑問：&ldo;怎麼？沒鑰匙？咱們翻牆進去？&rdo;才小聲道：&ldo;左邊&lso;例行旌表&rso;，&lso;旌&rso;字下面的磚縫裡，你看看。&rdo;獨孤銑找到鑰匙開了門，不等他邁步，抱起來就往屋裡走，兩個侍衛在院中守候。&ldo;你娘不在家？&rdo;宋微心頭怏怏：&ldo;不在家。她說過，我忘了。&rdo;獨孤銑把他送到床上：&ldo;那我等你睡著了再走。&rdo;宋微沒反對。意識到母親多半已經找到她想要的幸福，欣慰之餘，莫名地無比失落。多一個人在身邊，於孤單寂寞其實毫無補益，卻能起到分心移情的作用。宋微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聽見窸窸窣窣一陣響，獨孤銑脫了靴子躺上來，手放在腰間輕輕摩挲，舒服得他轉瞬就沉入了黑甜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