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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種兵器是給王爺們用的,自然比之用來給奴才們做的鍋子要小好多,可即便如此,鍋沿還是遮住了師傅的眼睛,他呼呼漂亮地擊退了宮藤瘋狂的攻擊,回來的時候倒撞上了山石,而且力道不小,撞得他搖搖晃晃地。我捂著眼睛又呻吟了一聲,宮藤又撲了上來,我又有一些詫異,他平素最知進退,為何今天卻死纏不休。只聽師傅邊打邊嘀嘀咕咕地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君掌盛無邊,剎那含永劫。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心中一動,這幾句佛家偈語暗含冰心決的要義。宮藤突然大吼道:「閉嘴,閉嘴!」他形貌猶如痴狂,我們不由暗暗心驚,卻見他的嘴角鮮血湧出,滿頭黑髮掙脫了發帽,剎那間變成了白色。我心中一驚,忽然明白宮藤已經走火入魔。他騙了師傅教了他冰心訣,卻不知道冰心訣暗含佛法,最講究清心寡慾,痴情性烈之人都不能習之,師傅大約曾經誤人子弟過,所以才死活不把冰心訣教給我這個看起來激烈偏激之人,而是傳給了什麼都看得淡淡的二師兄。宮藤貌似清淡世外高人,其實偏執瘋狂遠勝過常人,如今他眼見武不是師傅的對手,文又未末必能勝過我,多年的期盼一朝落空,情緒波動劇烈,冰心訣反噬嗜,竟然瞬間走火入魔。他大吼一聲,轉身往沙漠中跑去,遠遠只見他腦後的白色長髮隨風在空中張揚。十六王爺與安寧起身要追,王爺伸手一攔,嘆息了一聲,道:「人生是苦,最是情痴人,由他去吧!」這個時候嚴管家身影一晃過來了,王爺微笑道:「一郎救出來了嗎?」嚴管家晃著山羊鬍,儘量做出一副幅淡然的樣子道:「宮藤那些手下雖然兇悍,但我又怎會給王爺抹黑?」王爺淡然一笑,道:「好,賞金百兩。」王爺的一句乾脆利落,嚴管家臉上的淡然倒像崩塌了似的,喜得忍不住渾身顫抖,諂媚地跑過來彎腰跟在王爺身後。我看了有一些好笑,眼見他一路恨不得託著王爺走路,到王府門終於忍不住道:「嚴管家,路上有金子!」嚴管家立即彎腰四處尋找,連聲問:「哪裡哪裡?」安寧笑得前仰後伏,我搔了搔自己的眉毛,道:「瞧岔了,原來不是金子,竟是狗糞一堆。」嚴管家大約從未被下人挑戰過權威,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狠狠地瞧了我幾眼。瞧吧,本奴才風流倜儻,還怕你記嗎?王爺轉過了頭,微微皺起了他長眉,當然了,本奴才雖然天賦過人,但要跟個老奴才相比,到底在做奴才的經驗上有一些些火候上的差別的。但是王爺從來簡言精論,不輕易不發表意見,於是一拂袖,輕快地跨門而入。本奴才自然要一溜小跑,追隨主子的背影而去,方才顯得識情識趣。王爺在大廳裡落坐之後,先啜了一口新泡好的烏龍茶,方才抬頭嘆氣對我道:「你這一次立了大功,說吧,想要什麼賞賜?」賞就賞唄,嘆什麼氣,從來亦仁多兵,亦非多財,你什麼時候變得小氣了,我咂了咂嘴。「還是十兩銀子嗎?」王爺突然又開口問,他的嘴角似微帶了一點笑。我看著他,良久,突然道:「奴才不想叫王爺王爺了。」王爺琥珀色眸子微一愣,那略帶沙啞的聲音問:「那你想叫我什麼?」「亦非。」嚴管家勃然大怒,喝道:「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奴才竟敢直呼主子的名諱!」王爺則淡淡地,低垂眼,修長的手指描著碗沿,然後才問:「你的意思是不想再作做我的奴才了,我原也可以給你脫籍,只是從今之後,你不能再跟隨我了,這樣可好?」我瞪著他,良久,才伸出一根食指吐出四個字:亦非王爺。王爺露出潔白的牙齒一笑,道:「準了。」這個時候一郎像陣風似的走了進來,一見面就輕呼了一聲王爺,那語調生似生離死別似的深情款款,果然比我叫他亦非討人喜歡多了,所以王爺表情溫和地輕聲安慰,眉眼舒展,沒有半點打結的地方。嚴管家的臉從寒冬一下子到酷暑,臉紅激動地道:「這個宮藤死一百一千次不足惜,心狠手辣,我去救一郎少爺的時候,他渾身都是鞭傷,叫老奴……」他說著提起袖角擦了擦眼角。我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噗嗤哧笑出了聲。若是宮藤果然心狠手辣地處置,這一郎少爺還能這麼玉樹臨風的站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