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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不但是我,連將我摁在地上的牙將都笑抽了氣,摁在我背後的手不停地抖著。亦容倒是毫不動容,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緩緩地道:「你只要告訴我,你這幅畫,是哪裡來的,誰給你的,他現在又在何處?」儘管早知道亦容會這麼問,底下的人還是有不小的騷動。安寧坐立不安的動了動身體,亦非也跟著抬起了頭,低沉地道:「你好好想清楚!」我則在心裡微嘆了一口氣。道陳清秋原來能值一百兩黃金,可比自己估價高太多了。李公公沉默了片刻,怱然捶胸頓足號啕道:「我的一百兩黃金啊‐‐」亦容嘴唇一抿,問:「怎麼?」李公公剜心似的痛惜道:「不瞞公主,這畫是老奴十年前在花會上偷的,那個時候陳清秋還不是一個殺千刀、剁萬刀的,奴才怎麼知道他後來會變成一個殺千刀、剁萬刀的,老奴畫也偷了不是?「公主,這世上事難料啊,您說一個大好的才子,他怎麼轉眼就成了殺千刀剁萬刀的……」我微有一些詫異,李公公居然沒將我招供出來。只聽亦容狠狠一拍桌子,打斷了李公公的話。「李福,若不是我看在你曾經伺候過我幾日,怎麼會讓你在此地廢話!此炭畫浮粉都未掉盡,作畫的日期不會超過半年,你又豈會在十年以前偷得此畫,你最好想清楚了……」這個時候李公公真的愣住了,他微轉脖子似想回頭,但卻最終沒回過來,而是撓了撓頭。「難道奴才偷的不是此幅畫,不可能啊……」亦容靜靜地看了他半天,突然下令:「把人拖進來。」很快就有兩個隨從拖著一個手足皆斷,雙眼被剜的人進來。李公公一見此人,不由失聲叫道:「李嚴!」亦容微笑道:「看來你認得此人!」李公公喃喃地道:「是、是小廚房的採辦,是我託他把畫寄放在華文軒的……公主,他什麼也不知道啊!」亦容站了起來,走近李公公。「這是我的部下確定他所說的,是不是真的……所以李福,你要想清楚……」我心中暗暗著急,此時即便是李公公真個兒把我招出,我也是絕對不會再怨他的。大廳裡又重新沉默了起來。安寧笑道:「皇姐,你才來,不用著急,這李公公,我看年紀也大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也是有的,你不如讓他細想……」亦容霍地轉過身來,她頭上的珠冠輕輕晃動著,金黃/色的長裙簇擁在她的腳邊,寬大的袖子輕輕顫動著。她那雙與亦非幾乎一模一樣棕色琥珀般的眸子冷得跟塊冰似的。「我還以為在這件事上,你永遠都不會再插嘴。」安寧與她的眸子一碰,不由自主低下了頭。亦容回了座,冷冷地道:「夠久了吧,李福你想清楚了麼?」李公公又沉默了一會兒,開口緩緩地道:「那一年也是一個大雪天,老孃哮喘病重,大夫說她過不了這個冬天了。「老奴問老孃想吃啥,老孃病糊塗了,竟說一輩子沒嘗過燕窩,想知道燕窩的味道。」李公公嘆了一口氣,道:「想老奴當了大半輩子的太監,始終都是窮困潦倒,若是能混成小廚房的太監,倒還能偷一點。「可老奴當時只是一個外廚房端菜的……宴會上來了這麼多有錢的人,老奴心裡想,不如就偷他們的吧。「老奴猶豫再三,看了又看,忽然發現陳公子在宴會即興畫的潑墨茶花,就擺放在一個角落裡。「老奴心中大喜,顧不得會不會有人瞧見,就上去偷畫,沒想到卻被陳公子逮了個正著……」事隔這麼多年,我沒想到這件事李公公還能記得如此清晰,聽他悠悠的聲音裡,我彷彿也回到了十年前王府那些無聊的詩會當中。我當時心中詫異這個太監好大的膽子,於是忍不住上前詢問。萬萬沒想到那太監臉皮極厚,只說自己家鄉種滿了茶花,思鄉心切,忍不住拿起來細看,還說什麼公子你畫得真好,這雪中茶花開真是畫絕了。我忍不住噴笑,雪中茶花開,我還酷暑梅飄香呢。但是眼見他轉身離去,仍然轉頭看畫,眼中黯然,便轉念想他行如此大險,當眾竊畫,想必有難言之隱吧。於是隔日裱了畫,差人給他送去,還不忘打趣一句:以慰思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