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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遊過了湖,便回了客棧用膳。揚州富甲天下,但周邊鬧饑荒,所以城裡的流民甚多,尤其是各個客棧周圍,圍的人更是多。太子元林淡淡地吩咐給災民一點錢,既然是太子吩咐,那自然是旨意,但他素來只有旨意卻絕不給款,手下的人都眼巴巴地看著我。我這人最要命的地方就是心軟,但每每心軟過後就會後悔。因此一陣忙亂過後,我摸著空空如也的腰包就一陣後悔。這個時候有人闖了進來,正是我在湖邊看見的年輕男子。他一路衝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或者是動靜太大,我二哥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那人立時就愣住了。我二哥的相貌,不要說是西夏皇朝,即便是整個西夏國也很難找出第二個。二哥雖然出門在外,但全然不是江湖人的行頭。是那種寬袍,層層疊疊的裡衣、中衣、外服的領口、盤旋而下的袍服,簇擁著他,令他看看上去雍容無比,有一種難以描摹的貴氣,彷佛天生便是高高凌駕於他人之上。他長眉入鬢,眸黑如漆,俊美異常。襯著客棧外搖曳的樹影,落葉凌亂飄下,如同一幅一氣呵成的畫卷,天人之色。因此,胡不歸看得目瞪口呆,其實我也是可以諒解的。我上去吆喝了一下,道:「喂,你剛才撞了我一下!」我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甲蟲,那隻小甲蟲已經被撞了個稀巴爛,含怒道:「你撞死了我的愛蟲,怎麼賠我?」那男子這才依依不捨地將眼睛轉了過來,略微皺了一下眉頭。我發現這個男子的五官長得或者平常,一雙眉毛卻是英挺漂亮之極,眉濃而烏黑,眉型乾淨如兩道遠山,透著著一種睿智。二哥本來已經把頭轉過去了,我一鬧,他又轉過頭來。那年輕的男子立時轉換了臉上的不耐,於是衝我長長作了一揖,起身開啟摺扇瀟灑地笑道:「這位小兄弟,剛才撞了你,是我胡不歸的不是。」也許我說第一眼見到的人是紫式微,那是錯誤的。因為我第一眼見到的應該是胡不歸,我挑了挑眉道:「那你馬馬虎虎,賠我一百兩銀子吧!」「一百兩銀子?!」胡不歸失聲叫道,剛才那瀟灑之態陡然盡失。他拼命地搖著扇子,擋著嘴低聲道:「小哥,你看我穿的,破衣爛衫,哪裡能掏得出一百兩銀子。」我指著他的衣衫,笑嘻嘻地道:「你這麻衫看似破爛,卻是江湖第一兵器手成東來所造。裡面所嵌的金絲隕石,令此衫刀槍不入,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珍品。你這雙破鞋子,面子雖破,但可以看出裡面是用裘皮、千狐之腋做成的一雙鞋裡子,沒有千金,百金也是有的。」胡不歸的扇子搖得上下翻飛,上下打量著我,嘴裡低低叫苦,喃喃地道:「出門不吉,出門不吉,碰上一個當鋪的朝奉。」胡不歸收起摺扇,擺出討價還價的架式:「只是你這只不過是隻小甲蟲,要不了區區一紋錢,哪裡又值一百兩銀子。」「小甲蟲,你說它是小甲蟲?」我含淚道:「它有名字的,叫元寶!」「好吧,好吧!」胡不歸似乎很想快點擺脫我,從懷中摸出二紋錢,道:「就賠你二紋錢好了!」「你殺了元寶,就賠二紋錢?」那我憤怒地道:「你可知道我待它如兄如弟?如今它去了,你就賠我區區二紋錢?!」胡不歸被我吼得耳邊一陣嗡嗡,從懷裡掏出錢袋子,還沒拆開就被我一把搶了過去,把裡面的錢都倒了出來。一共十多兩碎銀子。我臉上的淚立即收了個乾淨,頗有一些鄙夷地道:「看你穿得深藏不露的,原來是真沒錢!」手一翻,哼道:「這錢褡子破歸破,倒是繡著金絲,就算拿來抵帳了。」「我還當是當鋪的朝奉,原來你分明是一強盜!」胡不歸眼中冒火,頭上生煙,有意要動粗。我轉頭對屋內的年輕男子,叫了一聲道:「哥……」胡不歸眼中的火立時滅了,他立即挺起了胸膛,淡定地搖起了扇子,一派世外高人,不與俗人爭長短的風範。二哥站起了身向外走去,路過胡不歸的時候,只淡淡掃了他一眼。胡不歸看起來似乎又是一陣耳熱心跳,等他心跳過去了,我二哥自然沒了人影。他大叫了一聲,立時衝出門去,只見街頭人影幢幢,哪裡還有二哥的蹤影。他氣得跳腳,都不知道是可惜自己冤枉大方了那十數兩銀子,還是失了二哥的蹤影。其實我就在他身後不到十步路的地方,他居然都沒有發現……委實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