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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總是光線不足的樣子,李可穿了一身官服,神情淡淡的,有一種出塵之感,倒像是閻王殿裡坐了一尊菩薩,我想到這裡,不由在心裡描繪了那幅圖畫,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李可抬頭,那雙眉毛下的眼睛看上去略略帶了一點慎怪,道:「晉王無事,下官可以給你挑兩本書瞧瞧。」我一聽書,立刻擺手道:「要不得,要不得,我昨個兒瞧書瞧得眼都疼,今日要歇歇。」李可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我仔細想想,李可真是有不少長處,可其中最大的一點就是他從不勉強別人,這一點長處跟本王倒是有那麼一分兩分相似之處。我想到此處,哈哈一笑,道:「亦然,本王找著知已了。」李可舉手研墨,淡淡地道:「是失而復得的那位嗎?」我一愣,方才轉過神來,先是一滯,但隨即一喜,道:「亦然,你是在吃醋麼?」李可抬頭,臉色沈了下來,好端端的一張白玉的臉突然佈滿了剎氣,我一時有一點懵了,只聽他冷冷地道:「晉王,李某雖然不過是一小小的探花,但卻也不是一個可以由得別人調笑的人。」我連聲道:「亦然,我決無調笑你的意思。」李可臉這麼一沈,隨即似乎想到與我這渾人較勁多沒意思,自嘲笑了一下,便不再理會我,我見他氣消,立即接過墨塊,討好的替他研起墨來。我邊磨邊道:「亦然,你信不信,我現在心裡最想的就是這一刻能這麼長長久久下去就好了,我寧可一直在磨墨,而你一直在寫字。」李可的筆一頓,雖然隨即又提筆寫了起來,我看著那朵凝在字面的墨花,心裡微微一笑。夜裡元寶給我加了一床被子,又添了一個火爐,我皺眉道:「你嫌你王爺火氣不夠大麼,要弄得這麼熱燥。」元寶道:「王爺,今晚大寒,可能降雪,明兒不知道又要凍死多少路人,今晚你多蓋一點,防著晚上驟然大寒,病了就不好了。」我擁著厚實的被子,看著窗外,心裡忽然想起了住在西郊的皇奶奶,不知道她現在的下人知不知道今晚要大寒降雪。這麼一想,心裡就像是放了一隻貓一般,撓得我五臟都難受。也許是念著便會來什麼,半夜時分莊仲庭再次不期而來。「皇太后病了。」我大吃一驚,道:「皇奶奶怎麼會病,她不是有人伺候的麼?」莊仲庭冷笑了一聲,道:「寄微,你說這話好對不起你父王給你留下的字,皇朝裡的人情冷暖,你不知道麼,聽說皇太后是生生凍病的。天氣這麼冷,她住著那麼大的屋子,居然連一個火盤也沒有!倘若不是她的貼身宮女秋娘拼死夜逃出來送信,我們這些人恐怕連太后早薨了都不知道!」太后病了,我緩緩地在窗前坐下,看著熱融融的屋子,想到一個年事已高的老太太在一個寒冰的大屋子裡瑟瑟發抖,我心裡便是一陣抽緊。我抬手頭道:「你讓我想想,你讓我想想。」莊仲庭怒道:「寄微,你還要想?!等你想好了,只怕太后也要不成了!」我無力地道:「你要救太后,無疑是要在紫尋口裡拔牙,無論如何要想好,否則只怕要中圈套。」莊仲庭冷笑了一聲,道:「寄微,你拿這個藉口還想搪塞我多久,我可以告訴你,根據宮中密報,紫尋最近根本無心政務,已經有密旨要求組一個可以臨時攝政的內閣,而且差人幾次下江南,看上去他的遊心可比其它的要大多了。」紫尋要下江南,我心中一喜,二哥到底還是出手幫了我一個忙,這個時候除了他,誰又能把這頭笑面虎誆到江南去呢?我騰地站了起來,道:「好,我們就找個恰當的時候動手。」莊仲庭見我終於鬆口,大喜,他微有一些哽咽地道:「元氏興亡都拜託你了,寄微。」我聽了,長嘆了一口氣,道:「表哥,你還把我當是一個玩世不恭的王爺吧,我要去救的僅僅是我的奶奶,不是用來振興元氏的大人物。」莊仲庭也微微嘆息了一下,道:「寄微,你總是想要置身事外,又總是被牽涉其中,總要去做言不由衷的事情,也許整個西夏皇朝裡,最不自由的就是看似最自由的你。報歉,寄微。」我抬頭與他相看一笑,道:「這世上,誰又能真得能獨善其身呢?!」兩人這麼一對視,似乎都回到了童年,池塘柳樹下山盟海誓的那一瞬,滿心的相知與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