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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很小幅度的動了動蒼白的嘴唇,模糊不清的視線看著宋子昱,卻又好像不是,彷彿看到了更遠的人或者事。宋子昱湊近,側頭把耳朵貼過去,老人握緊宋子昱的手,喉嚨裡發出渾濁的&ldo;咕咕&rdo;聲音。下一刻,宋子昱瞳眸微縮,錯愕的怔住,彷彿聽到了令他震驚不已的事情,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宋子昱坐在椅子上,手腳冰涼,他感覺每次呼吸都很困難,牽動的胸口處有痛意一點點腐蝕著他的心臟。他有些痛苦的弓起身子,像是想將自己縮回殼裡。眼中有什麼正在無意識的往下滴落,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那時候他在男人對他露出關切目光的時候,出言諷刺。男人告訴他,演藝圈這條路從來就不是直的,不可能暢通無阻,那時,落在他的耳中,以為對方在冷嘲熱諷。從來沒去想,男人真的只是單純的為了鼓勵他而已。為什麼,他一遍遍去問自己,對方為什麼會去幫他,世界上家破人亡的事每天都會上演,他不會以為自己是最慘的那個,老天帶走了他的至親,至少留給他沒有任何殘缺的生命。那麼,何文為什麼要資助他?還刻意隱瞞的那麼深。如果不是他一直僱人滿世界搜尋男人的蹤跡,院長在彌留之際沒有說出那個名字,那他大概一輩子都會在懷疑當中度過。耳邊有幾個很大的聲音,他們在哭,老人走了,很平靜。在離世的最後一刻把壓在心裡的那個秘密說了出來,沒有了遺憾,他選擇不把今生的過往帶到另一個世界去。或許老人內心也會有些譴責,他最終還是食言了,違背自己的承諾。大概是他臉上的表情讓旁邊的人嚇著了,有人安慰他,說,生老病死是人生之中的一個階段,是不可避免的。宋子昱搖了搖頭,告訴對方,他沒事,只是有些難過。所以他哭了,已經很多年沒有流淚,這一刻,壓制的情感如同破開的水閘,洶湧般發洩。他曾經親手把離他觸手可及的人推出去。失去的東西可能再也不會擁有了,但他放不下,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人的臉會出現在他的腦中,再也無法忽視。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宋子昱拿出手機,按了幾個數字,幾乎每天都會偷偷按很多遍,卻沒有一次打出去的號碼。這次也是一樣,他刪了又按,按了再刪,沒完沒了的重複著無意義的事情。該怎麼說?告訴那個男人,他錯了,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能不能給他一個補救的機會…一句錯了,一句不知道,這樣就能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懇求對方的原諒?宋子昱調到簡訊那欄,試圖發個簡訊過去,可他發現大腦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人拍他的肩膀,宋子昱抬頭,渙散的視線有了焦距,他接過對方遞來的紙巾,說了聲謝謝。老人的葬禮很簡單,送他走的是他曾經教育過的孩子,給他穿壽衣的也是他的孩子。一世都在為教育作貢獻,沒有家庭,沒有妻兒,好在他有一群在他的教育下懂的感恩的年輕人。兩米左右的松木棺材,一堆塵土,一生的終點。冬天的雨很冰,風很咧,宋子昱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肩膀,他感覺很冷,那種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冷意讓他渾身血液都有種即將凝固的感覺。坐進車子裡,車輪碾過一地的雨水在雨幕中駛過。雨刷左右搖擺,清除著車玻璃上的雨水,然而前面的景物似乎依舊模糊不清。因為車內外溫差的緣故,玻璃和後視鏡上起了一層霧氣,宋子昱抿了抿唇,調整了一下車內空調上的暖風。擰緊的眉間有極深的陰影,他轉著方向盤,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裡不停的浮現雜亂無章的事情,例如,該以什麼心態出現在何文面前。記得前不久,何文告訴他,恩情和愛情的區別,他可以斷定,對何文上了心,沒有別的附帶因素。宋子昱眯起雙眼,他無法把那張耿直溫柔的臉跟現在野性張揚的臉重疊。太不一樣了,除了一模一樣的臉,其他的找不出一丁點可以證明是同一個人的地方。問題出在哪?說不上來此刻心裡什麼感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潛意識裡給自己找藉口。想找出為什麼他以前不會去關注何文,而現在控制不住的想靠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