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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聲音把張小暉的神志攏回來，下一秒，她臉上的血色抽空。整個人就像是被灌入一桶涼水，渾身陣陣發冷。&ldo;怎麼了？&rdo;季時摸摸張小暉的臉，神色緊張道，&ldo;不舒服？還是哪裡疼？&rdo;張小暉猝然抓住季時的手臂，&ldo;孩子呢？&rdo;她的嘴唇顫抖，眼眶通紅，&ldo;季時，我問你孩子呢？&rdo;&ldo;是不是孩子已經……&rdo;季時安撫她，&ldo;在保溫箱裡。&rdo;保溫箱？張小暉攀著季時的胳膊，急切道，&ldo;帶我去，季時，你快點帶我去。&rdo;季時皺眉，&ldo;你先躺著，保溫箱又沒有長腳，跑不了，等你……&rdo;張小暉抖著聲音打斷，&ldo;我現在就要去！&rdo;&ldo;你聲音大，你贏了。&rdo;季時無奈道，&ldo;行，帶你去。&rdo;他伸手把張小暉的上衣釦子扣上去，又去拿帽子給她戴上去，捂嚴實了。&ldo;你現在身體很虛，看一下就回來，不能多待。&rdo;季時深深的凝望眼前面容蒼白的女人，&ldo;同意我就帶你去。&rdo;半響，張小暉點點頭。到門口時，季時還是不放心，掉頭找了件外套披在張小暉身上。走廊幽靜，有點冷。一個女人從對面過來，她扶著貼牆的扶手，吃力痛苦的挪步，看起來很難受，而她旁邊的男人邊走邊玩手機，事不關己。她與張小暉打了個照面，盯著季時看了好幾秒，又擦身而過，眼裡有著強烈的羨慕。張小暉什麼心思都沒有，只想看到孩子，親眼看到了，她才能安心。他們去的時候，保溫室外面有幾個人，像是一家老小，全都在看一個方向，他們面上都帶著笑容。張小暉順著那個方向，看到一個小寶寶，還在揮動小手，精神不錯，她聽到那家人高興的談笑聲，一路低到谷底的情緒稍緩。她的孩子也會好好的。季時帶張小暉走到一處停下來，指著說，&ldo;那個就是我們的小屁孩。&rdo;張小暉的臉湊的很近，鼻子幾乎貼著冰冷的玻璃，她一眼不眨，望著一個很小的嬰兒躺在那裡，瘦瘦的，她的眼睛溼潤。垂在腿上的手被握住，溫暖覆上來，張小暉反手攥著。&ldo;男孩女孩？&rdo;&ldo;男孩。&rdo;季時低頭看她，把她的衣領攏攏，&ldo;張小暉，你連這個都忘了？&rdo;張小暉緊緊瞅著小嬰兒，&ldo;忘了，我當時腦子是懵的……&rdo;當時她完全是無助又害怕，後來就是痛，隨著間距越來越短，她更加恐慌，因為孩子還沒有足月，來的太早了，她怕聽到醫生說她們已經盡力之類的話。&ldo;淺藍色的衣服是我們買的那套嗎？&rdo;&ldo;不是，醫院的。&rdo;季時沉聲說，&ldo;回去吧。&rdo;&ldo;我想再看一會兒。&rdo;張小暉說，&ldo;我在這裡，寶寶能知道，他就不會害怕了。&rdo;季時的眉宇緊鎖，這樣的張小暉讓他不安。孩子一生下來就進保溫室了，他連碰都不敢碰，小的感覺他碰一下就能死掉。目前的情況都還可以，沒有查出什麼先天性疾病，但醫院也對他坦白，這個月齡的早產兒要特別注意，未知的東西很多。況且還不止孩子，張小暉現在的狀態很糟糕。他的輪廓繃緊，一旦出現一個萬一，張小暉恐怕就很難從中走出來。張小暉的眼睛突然睜大，臉緊貼上去，聲音發顫，&ldo;季時，寶寶怎麼一直不動？&rdo;季時的嗓音低柔，&ldo;他只是睡著了。&rdo;張小暉緊問，&ldo;真的？&rdo;季時說，&ldo;真的。&rdo;得到確定，張小暉輕聲哽咽，悲傷的情緒難以控制，&ldo;他還那麼小，還沒有長大。&rdo;捏著掌心裡的手，季時抿直薄唇。&ldo;小暉，我會給他安排最好的醫師照顧，等過些日子，我們就可以接他出院回家。&rdo;&ldo;我季時的兒子一定會很堅強。&rdo;張小暉的肩膀顫動，心裡酸澀，&ldo;嗯……&rdo;旁邊那家人聞聲看過來，想安慰兩句，又覺得這種事不好開口，只好作罷。隔著一面玻璃，張小暉彷彿都能看到嬰兒身上的一根根骨頭，指甲一定也沒長出來。她從來就沒想過，會在這時候生下寶寶，時間不夠，營養不夠，準備不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