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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韶一臉呆滯，他生日？不是崔鈺提醒，他都想不起來。十二點整，宿舍熄燈，紀韶十八歲。他正在摸黑鋪床，對面響起一聲，&ldo;生日快樂，紀韶。&rdo;紀韶按住被子湊過去，開著玩笑，&ldo;怎麼？你不樂意我十八？&rdo;崔鈺輕聲說，&ldo;早來晚來，都是要來的。&rdo;看著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卻讓人覺得怪異。&ldo;誰不都一樣，明年你也……&rdo;紀韶吞了口唾沫，一隻手摸到他的臉，鼻子，眼睛。他抓住那隻手，壓著嗓音，&ldo;你再鬧，哥要你好看。&rdo;下鋪的陳昊嚎了一嗓子，&ldo;你倆夠了啊，黑燈瞎火的，打情罵俏還是怎麼地？&rdo;&ldo;來來，紀韶，崔鈺。&rdo;他咳兩聲，&ldo;我們來玩成語接龍吧。&rdo;&ldo;長命百歲。&rdo;陳昊先開始了。&ldo;歲歲平安。&rdo;紀韶接了句。到崔鈺了，那邊沒聲音，過了會才有一聲，&ldo;安然無恙。&rdo;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點多了。廣場的方毅直瞪著虛空，狀態高度戒備，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的眼皮開始發漲，沉重，他眨了一下眼睛，視野突變，成了俯視。他掛在旗杆上。方毅臉上的血色全部消失，他試圖去抓旗杆，手腳卻硬邦邦的，動彈不了。在窒息的那一刻，他大張著嘴，無意識的，隱約是念出了什麼東西，像是一個名字。床上的紀韶突然坐起來，他穿上衣服下床，動作僵硬，迷迷糊糊的陳昊聽到響動，打著哈欠問，&ldo;去撒尿？&rdo;崔鈺跟著下床，&ldo;我也去一下。&rdo;門搭上，陳昊想說他不想一個人待宿舍，之後就睡著了。隔壁宿舍裡，柳晨忽然叫了聲，&ldo;來了。&rdo;宿舍裡的人都醒了，他們破口大罵，&ldo;臥槽，嚇死了！&rdo;大家都以為柳晨在說夢話，有兩人又睡了過去，另外一個多嘴的說，&ldo;柳晨，你在跟誰說話啊？誰來了？&rdo;他聽到床鋪在動，就撐著眼皮問，&ldo;這麼晚了，你去哪兒？&rdo;&ldo;去見我朋友。&rdo;柳晨出門，邊走邊說，&ldo;他們在等我。&rdo;蒼穹黑暗，如一塊老舊的黑布，無一點星光。廣場有很多人，他們穿著不同的服飾，或站或坐，或跑或走，其中還有不少動物，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卻感覺不到一絲人氣。幾個小孩在那圍著旗杆跑，嘴裡還不停的喊著，&ldo;掛高高。&rdo;一個老婦佝僂著背，&ldo;掛上面的那個是誰啊？&rdo;旁邊的女人長髮披肩，&ldo;是個警察，我見過幾次。&rdo;她懷裡抱著的小女孩咯咯的笑，&ldo;我也見過那個大哥哥！&rdo;&ldo;是哪一層的？&rdo;老婦咦了一聲，&ldo;我怎麼聞不出來？&rdo;她抬起頭，露出一張腐爛見骨的臉。女人卻不見任何不適，&ldo;他好像與我們不同，其他的就不曉得了。&rdo;&ldo;那怎的掛那兒？&rdo;過來一箇中年男人，身板壯，往下看會發現他的腹部有道切口，衡切過去的，可見腸肉。他往上看，&ldo;跟前面的十幾個不一樣。&rdo;&ldo;最近那兩個為什麼能從這裡跑了？我們怎麼不行？&rdo;&ldo;有大人在。&rdo;老婦說，&ldo;誰都跑不掉的。&rdo;第一個男的是個明白的，接到小差的通知就自己上去，第二個眷念人間，死活不願意，他們給掛了個紙人提醒她，結果還是不肯走，最後是他們給幫忙拉上去的。&ldo;我在的時候這裡是個十幾層樓房。&rdo;中年男人摸摸旗杆，他就是在頂樓自殺的。&ldo;那真是巧了。&rdo;老婦笑了一聲，她是被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給硬逼著上吊的。女人沒插話，只是抱緊了自己的女兒。中年男人左右看看，伸手逗逗小女孩的臉，&ldo;你們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嗎？&rdo;女人和老婦都同時搖頭。當年小差們被叫走就再也沒回來，有天門塌了，大家都往外逃，他們跑的慢，全被困在自己前世喪命的地方，那些跑快的，比他們好，能過過人的生活，十年八年或者幾十年，等時間一到，再以相同的死法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