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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封北跟曹世原坐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前者抽菸，後者吃糖，期間沒有任何交流。這會兒是半晌午，陰天。有人路過，側頭看兩眼兩個外形出色的男人，猜想他們是什麼關係，坐的距離不近，氣氛僵硬，空氣凝結，不是朋友，也不像是同事，更不是親人，倒像是……仇人。曹世原吃掉一顆糖剝第二顆，&ldo;從今往後的每一天，你都要把他看好了。&rdo;封北隔著煙霧看過去。&ldo;你的敵人不是我。&rdo;曹世原修長的手指微動，聲音夾在糖紙摩擦出的清脆響動裡面，他淡聲說，&ldo;是命運。&rdo;煙霧散去，封北疲憊憔悴不堪的面容暴露出來，兩邊顴骨突出，瘦下去的輪廓顯得異常冷厲，&ldo;別故弄玄虛。&rdo;曹世原把糖果放進嘴裡，等著甜膩的味道蔓延口腔，&ldo;如果我是你，就不讓他當警察。&rdo;封北說，&ldo;一，你不是我，二，當不當警察，由他自己來決定。&rdo;曹世原皮笑肉不笑，&ldo;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命運。&rdo;封北下意識抗拒那兩個字。曹世原起身離開，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個黑皮本子，他遞給封北。封北沒接，&ldo;這是什麼？&rdo;曹世原不語。封北接到手裡翻開一頁，發現是本日記，他認出高燃的字跡，&ldo;這就是你讓高燃抄的那本？&rdo;曹世原靠著椅背，長腿隨意疊在一起，&ldo;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rdo;封北一頁頁往後翻。十分鐘到，曹世原將日記本收回。封北一口一口嘬著煙，他知道曹世原在等著看他的反應，在試探，但他莫名沒有想說的念頭，什麼都不想說。本子很厚，日記不知道有多少，因為是高燃的字，封北看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所以他在十分鐘裡面沒看幾篇。日記本被拿走的前一刻，封北看的那篇日記是關於大雨裡跑步的內容，日記的主人年紀應該不大，字裡行間充滿了一種活潑燦爛的感覺，像烈陽，也像火焰。難道是高燃抄的，就不自覺用了他自己的語氣？封北夾著煙的手指微動，一小撮菸灰掉落在地，他遲遲不語。曹世原一點都不急，他接了兩個電話安排工作，之後就繼續坐著吃糖。一根菸燃盡，封北的手指被燙，他的神經末梢猛地一下繃直，掐了菸頭問，&ldo;這是誰的日記？&rdo;曹世原的眼裡湧出回憶之色，&ldo;一個朋友。&rdo;封北脫口說，&ldo;我認識？&rdo;曹世原不答反問，意味不明，&ldo;你覺得呢？&rdo;封北沒有心思配合曹世原的啞謎，他翻了翻自己的記憶庫，再三確定沒有誰跟日記裡的主人對上號，&ldo;到底是誰？&rdo;曹世原還是沒回答，&ldo;他過世了。&rdo;封北愕然。曹世原看著遠處，目光穿透一排樹木看的更遠，像是在看什麼東西，又似乎什麼都沒看，&ldo;死的很慘。&rdo;封北點了第二根菸，&ldo;為什麼給我看？&rdo;曹世原摩||挲著日記本，封北以為他會說出原因，他卻隻字不提。封北眯著眼睛抽一口煙，冷不丁的聽到曹世原說，&ldo;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嗎？&rdo;他挑眉詢問。曹世原拿著日記本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封北，&ldo;因為你叫封北，我討厭這個名字，讓我有一種生理性厭惡。&rdo;&ldo;……&rdo;封北去病房，在走廊上撞見拎著水瓶出來的高建軍，他扯開蒼白的薄唇打招呼，&ldo;叔叔。&rdo;高建軍看著他，眼裡的憤怒慢慢沉下去，變成冷漠，他一字一頓，&ldo;封隊長，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自私，毀了我兒子不算，還想毀掉我們一家。&rdo;封北的面部沒有表情，&ldo;五年前我離開了一次，還是走到這一步，說明我跟他……&rdo;&ldo;你要說什麼？&rdo;高建軍打斷他，&ldo;你們命中註定？&rdo;封北說，&ldo;對。&rdo;高建軍沒想到以封北的年齡跟閱歷，沒有遮掩含蓄，或者避開，而是直接承認，他一時沒有出聲。封北往病房方向走。高建軍說，&ldo;這裡是醫院，別讓我們一家丟人。&rdo;封北的身子一震，他深呼吸，&ldo;我是他的上級，來看他是應該的。&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