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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又哼哼,鬼才信。他拿出手機上某寶,把老爸需要的東西都戳進購物車,再去看看夏季的男士襪子,陽臺掛的兩雙都露大腳趾了,也不上超市買新的。愛人去世,陳衛東的打擊挺大的,他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還在一天下班回家的時候精神恍惚,差點出車禍。從那以後,陳衛東就把車賣掉了,坐公交上下班。兒子大一,陳衛東看看存摺上的數字,估摸估摸著差不多,就提前兩年退休,在家到處散心,想著後半輩子不再受領導的氣,過的舒坦些。他原先是在電影院上班的,還是個主任,電腦用著沒有問題。直到有一次,陳衛東卡上的錢被騙走將近十萬,他才曉得,自己已經老了,會犯糊塗,沒法逞能,久而久之,他就對兒子產生一種依賴性,有兒子在就好。&ldo;又又,你說的那個滿額優惠,有多少來著?&rdo;&ldo;滿288,優惠50。&rdo;陳又感慨,爸,還好我回來了,要是我任務失敗,成為孤魂野鬼,龐一龍他們看到我猝死在網咖,通知了你,你一個人要怎麼過啊……陳衛東湊過去,&ldo;買了沒有?&rdo;陳又說沒,&ldo;卡上剩的一百不到,等你給我打錢。&rdo;陳衛東看看外面,在下一站叫了陳又下車,到建行打錢,&ldo;又又,只要你有了女朋友,爸這卡你都能拿去。&rdo;陳又不搭理。夏天很熱,還裹挾著沒法形容的悶,燥。晚上九點多,父子倆在客廳吹完風扇,幹掉半個西瓜,各回各屋。陳又開啟手機,發現有六個未接來電,都是龐一龍,他打過去,問是不是要喝奶。那邊的巨嬰龐一龍在外面陪女朋友喂蚊子,心情差的一逼,&ldo;喝個屁奶,還記得空乘那美女不,人八點那會兒在咱的宿舍樓底下跟你表白了。&rdo;&ldo;等著,我發影片給你。&rdo;陳又很快就看到影片,拍的不太清楚,鬧哄哄的,畫面上有一個高挑漂亮的長髮女生,白衣飄飄,手捧著一把紅玫瑰,站在蠟燭擺成的心形裡面,大聲喊著&ldo;陳又,我喜歡你‐‐&rdo;不光如此,女生還帶著班上的所有人,齊聲喊的時候,那音量,那效果,好著呢,兩邊宿舍樓的陽臺全是人頭。陳又的眼角抽了抽,還好他不在,不然其他宿舍的肯定擠破門檻過來玩鬧,能用唾沫星子把他噴死。龐一龍罵道,&ldo;他媽的,我跟那女生說了你不在,人就是不信,還一直在喊,煽動性特別強,看熱鬧的說你是孫子。&rdo;陳又說,&ldo;一龍,我是gay。&rdo;手機那頭安靜了幾秒,是龐一龍的聲音,&ldo;其實我也是。&rdo;下一刻,是震耳欲聾的爆笑聲,&ldo;哈哈哈哈哈哈,開什麼幾把玩笑啊,你知道gay是什麼嗎?下回換老帥跟老王忽悠,沒準他們能信你幾分鐘。&rdo;陳又小聲嘀咕,&ldo;傻逼,我真是。&rdo;哪天被你們知道了,跟個gay做室友,勾肩搭背的,會噁心的吧。結束通話,陳又把影片刪掉,他在房裡看牆上的那些動漫貼畫,都是回憶,撕掉哪一張都捨不得,留著吧,等那個男人來了,再把一張張代表的動漫說給對方聽。把椅子拉開,陳又坐上去,兩條腿抬起來,往書桌上一架,嘴裡哼起《雙截棍》,&ldo;巖燒店的煙味瀰漫,隔壁是國術館,店裡面的媽媽桑茶道有……&rdo;&ldo;常欽,別往我脖子上吹氣,癢。&rdo;他回頭,後面別說常欽了,鬼都沒有,只是電風扇吹起了自己的碎髮,在脖頸上輕輕掃動,像是有溫熱的呼吸拂過。操!陳又捂住臉,咬牙切齒,&ldo;媽逼的,我告訴過你,我的長相,特徵,住址,學校的名字,我都回來兩天了,你為什麼還不來找我?是全都忘記了嗎?&rdo;他發出細小的嗚咽,心裡很難過,&ldo;常欽,你要是把我忘了,等我死了,變成鬼,都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這麼算了。&rdo;十幾平米的房間裡,電風扇的呼呼聲持續不斷,陳又總是感覺有人在他耳邊說話,撫摸著他的身體,親吻他的嘴唇,他分不清是真是假,像個精神病患者,瘋子,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說說笑笑,還會做出擁抱的姿勢。比起抑鬱,精神錯亂才是最恐怖的。陳又受不了,他煞白著臉去敲對門,&ldo;爸,我想跟你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