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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又的下半身是條黑色休閒褲,愁的是上半身配什麼,他是個選擇困難症患者,有時候還好,有時候簡直要命,比如現在,明知道時間不寬裕,還磨磨蹭蹭的。把一件亞麻的襯衫穿上,陳又轉身問旁觀者,&ldo;怎麼樣?&rdo;厲嚴撩了撩眼簾,&ldo;不怎麼樣。&rdo;陳又脫掉,換上一件白襯衫,整理好領口,再把上面兩顆釦子解開,帥的一逼,還帶點兒搞事情的味兒,&ldo;這件呢?&rdo;厲嚴說,&ldo;一般。&rdo;陳又不高興的把襯衫換了,在衣櫥裡撥撥,從左往右撥,再從右往左撥,找不出比剛才兩件更順眼的了,就去隔壁撥,這邊所有衣衫的色調都很深沉,清一色的正裝。尋思姥姥那兒會開空調,陳又拿出一套銀灰色的西裝,也不穿襯衫了,直接把上衣一套,&ldo;那這個呢?&rdo;厲嚴的薄唇微微一抿,幾不可查,&ldo;難看。&rdo;陳又翻白眼,&ldo;你給我挑。&rdo;厲嚴邁步過去,在他那邊挑出一件白t恤,一條淺藍色水洗牛仔褲,上下兩件都非常普通,也很簡單。陳又黑人問號臉,逗我。厲嚴說,&ldo;你還是個學生。&rdo;陳又無話可說。他默默的把t恤跟褲子穿上,餘光瞥見男人也在拿衣服穿,&ldo;你要出門?&rdo;厲嚴語出驚人,&ldo;我跟你一起去。&rdo;少年有一個缺點,就是喜歡在碰到棘手的事情時,總想著逃避,再拖一拖,如果沒有一雙手在他背後推一把,或者牽著他往前走,他會一直在原地拖著。陳又刷地扭頭,臥槽,說什麼呢,你別嚇我,我膽子小。厲嚴扣上鐵灰色襯衫的扣子,&ldo;別緊張,我是以你老闆的身份去,見一見你的姥姥。&rdo;陳又一臉血,騙子,見我姥姥是假的,看著我才是真的,&ldo;能行嗎?萬一露出破綻,你知道的,總有些人視力好,心細細膩,連芝麻粒打小的東西都能發現。&rdo;厲嚴把袖口撫平整,徑自往門口走,&ldo;再磨蹭下去,你九點前到不了。&rdo;陳又趕緊拽上皮帶,追在厲嚴屁股後面說,&ldo;你要是去也行,但是你必須聽我的,我叫你怎麼著,你就怎麼著,還有啊,你不能看我超過五次,也不能對我沒眉來眼去,更不準碰我,曉得沒有&rdo;&ldo;你還在做夢,沒醒。&rdo;&ldo;……&rdo;&ldo;你身上有傷呢,養好了再去吧。&rdo;&ldo;不要緊。&rdo;得,反正就是要去,說什麼都沒用。陳又回家接老爸,說是朋友開車送他們過去。人情世故這方面,陳衛東懂,他知道是兒子讓朋友送,就客氣的說,&ldo;那乾脆讓你朋友別走了,留下來吃頓飯,也就是多一副碗筷的事。&rdo;陳又在心裡歡呼,嘴上說,&ldo;我問問吧,他不一定願意。&rdo;陳衛東剛想說不願意就算了,他也就是客氣客氣,話頭到那個點了,沒想到平時懶散的兒子這次辦事很利索,已經拿出手機打電話,還說對方同意了。他咳嗽兩聲,就這麼著吧,不然還能怎麼辦呢。下樓的時候,陳衛東看到車裡的男人,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下一刻就去看兒子,刷刷刷就投過去一個&ldo;你怎麼不說是你之前那個老闆&rdo;的眼神。陳又回了個&ldo;老闆也是朋友&rdo;的眼神。父子倆在車門邊眼神交流,直到厲嚴打招呼,喊了聲&ldo;陳叔叔&rdo;,這局面才有所改變。陳又下意識的去副駕駛座,他拉到車門的一瞬間,覺得後面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是他老爸,就嗖地一下收回手,掉頭去後座。車子離開小區,速度平穩,不快不慢。陳又癱在皮椅上刷手機,肚子上放著一包拆開的薯片,不時去拿一片塞嘴裡咔滋咔滋,這完全是他的習慣,露出很自然的一面,壓根就給忘了,這個舉動很不適合在他老爸面前表現,會暴露自己。所以說,智障是無藥可治的。一路上,陳衛東都覺得古怪,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兒,他也沒聽車裡放的是什麼歌,就聽見了煙火。到了目的地,陳衛東看到厲嚴去後座,把座椅上空了的薯片袋拿出來扔掉,那一瞬間,他才突然明白了過來。古怪的地方是車裡的氛圍,沒有一點緊繃,好像是一家人。陳衛東若有所思,兒子平時是大大咧咧,腦子裡沒有裝那麼多複雜的東西,家裡家外都野慣了,說白了,就是思想簡單,人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