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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周子璋的策略,如果不能反抗,那麼,至少要儘可能為自己爭取多一點自由,否則的話,他怕自己遲早有一日會頹喪到節節敗退,忘記自己的本性,失掉自己之所以是周子璋的那些寶貴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在學校的時間顯得更加寶貴,更加難得,對學習,周子璋比以往更加珍惜,因為他現在猶如頭頂懸著利劍,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就會沒了這個福分。他花了更多的時間在資料室和圖書館上,主動攬下系辦資料室的管理工作,每天呆在裡頭做很瑣碎的編碼,登記,之餘便是自己看書。這裡就好像一個保護傘,置身其中,可以將霍斯予這件齷齪事擯棄出去,可以暫時不去理會自己的汙穢和難堪,只一心沉溺其間,算是逃避,卻也是一種救贖,知識對他來說,就好比信徒篤信的宗教,對著它,一切的朝拜,獻祭都是必須的,犧牲和代價也不是白白耗費的,實際上,也只有在這裡,他才能稍微得以喘氣,能夠用對學問的虔誠來洗滌自己靈魂的汙濁。周子璋如此刻苦用功,導師與同窗都是有目共睹,讚譽連連的,就連霍斯予,雖然對這等書呆子行為不以為然,但私心裡,卻很喜歡周子璋這樣的性子。他安靜守本分,一心撲學問上,意味著這個人不會通人情世故,書讀多了性子自然會清高,那就沒那麼些花花腸子拐著彎算計錢啊利等俗物,霍斯予整日跟名利場中的人打交道,跟周子璋呆一塊便由衷感覺耳目一新,心情自然會放鬆。有時候旁觀身邊那幾個同樣養小情人的哥們,不是情人恃寵而驕,為攀高枝鬧出些沒自知之明的笑話,就是人性貪婪,獅子大開口,令人心生嫌惡。每逢這種時候,霍斯予想起周子璋安安分分,連一件體己東西都沒管自己開過口,心裡就越發得意,也連帶著越發對周子璋產生一種微妙的憐惜之情,想對他更好些。對周子璋的那些小堅持,比如不愛用他給的錢和東西,比如不喜歡穿好衣服出門,這些細微末節的,只要不過火,沒在外人跟前掃了霍五少的面子,霍斯予也就聽之任之,不加干涉了。不久,周子璋因為學業優秀,被導師相中,命他參與組織國外學術團體的交流活動。f大與臺灣幾所知名學府都有聯絡,歷史系之間關係尤為親厚,舉辦學術研討會,報告會,講座那是經常的事。周子璋接手這個工作,還包括負責接待專家學者來訪,他比一般同學年長,又做過老師,待人接物穩重許多,因此教授宴請專家,也愛叫上他去陪同。f大邊上有座豪華的學術酒店,學校各個單位請客吃飯最喜歡上那,周子璋的導師圖方便,一般也都要上那。這一日正好來了臺大歷史系史學理論研究領域的一位權威學者,周子璋照例在學術酒店訂了房間,鄭重邀請了這個人,並請了系裡相關的幾名老師,連同自己,一起當了導師的陪同。周子璋留意到這位學者年紀已長,且早年留學美國,除了學術名氣外,還是一位環保提倡者,因此他所點菜餚皆以素雅清淡為主,令那位學者吃得非常高興,與導師兩人一唱一和,互相調侃,席間其他人紛紛應和,氣氛顯得頗為融洽。正熱鬧間,那位學者電話響起,老頭笑呵呵地道歉後接了電話,又掛上,對周子璋的導師說:&ldo;我有個侄子正好在貴市做事業,聽說我來了,要過來跟我見見,現在在外面,不會太冒昧吧……&rdo;導師一聽,立即客氣說:&ldo;沒事沒事,剛好一起用餐,子璋啊,你出去接一下人。&rdo;周子璋忙站起來微笑說:&ldo;好的,請問對方怎麼稱呼?&rdo;那老頭很抱歉地笑說:&ldo;他叫林正浩,很好認的,個頭很高,方臉,三十歲左右,剛剛從工作的地方過來,那麼應該穿著西服。麻煩你過去看看,看不到就算了。&rdo;周子璋點頭笑笑,起身離席走了出去。他暗想林正浩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卻不知在哪聽過,剛一走到大堂,迎面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相貌堂堂的高個男子穿堂而過,步履從容不迫,明明氣勢迫人,卻偏偏看到他時眼前一亮,嘴角綻放出一個溫暖猶若三月春風的微笑。他這一笑,便如有燦爛的陽光簇擁之中,整個人顯出意想不到的柔和親切。在這一刻,周子璋彷彿看到一扇門戶,一扇腦子裡想也不敢想,伸長手夠也夠不到的溫暖之門,突然之間,向他毫無保留地開啟。周子璋在瞬間有些迷茫,他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出色的男人,直看到對方臉上笑容加深,輕輕咳了一聲,才回過神來,立即窘迫地垂下頭,那男人輕笑出聲,彷彿像怕嚇著他一樣,輕聲問:&ldo;你好啊,又見面了。還記得我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