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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還是那個五少……但那個五少做錯的事情太多,他走到今天的這一步,無時無刻,不在為當時那個糟透了的開始付出代價。所幸,子璋不是心腸硬化的人,他經歷再多,心底也始終保持柔軟,他不自暴自棄,也從沒自怨自艾。人生苦短,子璋吃過那麼多苦,不得不為自己做打算,不得不盡量地,讓自己活得更容易一點。所以他有讀書人的硬骨頭,卻也有普通老百姓的講求實際,甚至有小地方出來的人身上帶著的那種認命淳厚,霍斯予感謝這些,不然,他的死纏爛打不會奏效。就憑他曾經做過的那些混賬事,不會還有這麼好的狗屎運,還能讓子璋跟他說話,還能跟子璋生活雜一起。在同一個屋簷下,舉頭就能看到他,厚著臉皮就能摟住他,忽略它的冷臉就能親他,卑鄙的利用它的軟心腸,偶爾還能抱他。霍斯予知道,子璋心裡始終不愛他,今天他之所以接受自己,半是怕孤獨,無力氣再折騰,半是無奈,因為甩不開自己。也許,他積威猶在,子璋對他的感情中,還夾雜著害怕和忿恨。但怎樣都好,反正,子璋沒法推開他,他終於,用這種不完全的方式,擁有了這個男人。這樣就夠了,還求什麼?求得太多,不過自尋煩惱。霍斯予現在不敢想以後,不敢想明天子璋一覺醒來,是不是就會新仇舊恨一股腦勾起來,再度來個消失個得無影無蹤,所以他必須看緊了人,又不敢明目張膽找人監視,只好自己事無鉅細,都儘量跟在他身邊。經歷過那麼多,霍斯予知道今天又多麼難得,他永遠記得當監視林正浩的手下突然報來有周子璋訊息的時候,自己沉著臉屏退了所有人,關上辦公室,拉上窗簾,在那樣的漆黑中渾身顫抖,想哭又想笑,像個傻瓜一樣,一遍遍低聲喊著他的名字,那麼珍惜著,含在舌尖上那樣喊他的名字。那個名字就像治病的藥,就像冬天偎貼的熱水袋,就像春天的話,就像你所有能想起來讓你貼心的美好的代名詞,你一面唸叨這些,一面淚流滿面,一面興高采烈。子璋,他的子璋,終於找到了。所以他不顧熱臉來貼人冷屁股,死纏爛打,耍了許多花招伎倆,扮可憐,裝弱小,總之就只有一個宗旨:不管如何,纏上子璋,再也不放手,絕不放手。因為這個世上,舍他其誰,愛到骨子裡,愛到稍微看不到人會惶恐,抱著他呼吸心會痛,夜裡經常做著他離開的噩夢滿頭大汗驚醒,傻乎乎地爬起來,抱著他,悄悄地看著他的睡顏,看一宿,看到他快醒來,才躡手躡腳地縮回去。怎麼看也看不夠。因為在乎子璋,他很多事霍斯予都有留意到,比如黑色高領毛衣洗到有些變薄了,牛仔褲褲腳走線了,常用的那個牌子的香皂快用完了,十二塊錢兩把的塑膠剃鬚刀似乎快用壞了。霍斯予有時候欺負子璋看不懂名牌,會將那些低調的奢侈品剪掉商標後給他偷偷換上,很多知名品牌的東西設計簡潔低調,糊弄周子璋倒能糊弄過去。但大多數時候他不敢做的太過,子璋對金錢敏感,帶著知識分子的清高和小市民的斤斤計較,雙管齊下,令霍斯予每每不敢造次。子璋衣櫃裡掛著的衣服,大多是黎家兄弟所送,甚至手腕上帶的表,據說都是那個弟弟做成什麼生意時買回來送他的禮物。卡西歐的機械錶,超不出兩千塊,霍斯予對此嗤之以鼻,那種小破網路公司,霍氏如果願意,分分鐘可以讓他在市場上沒立足之地,所謂的大生意,不過賺了點小錢,看那兩兄弟得意成那樣,真是小家子氣。可問題是,子璋也跟著高興。霍斯予籲出一口氣,沮喪地想,只怕自己籤成功了上億的單子,他也不會替自己這麼高興。他們那種氛圍是將外人隔離在外的,並且隔三差五就上演一次。那個哥哥長得像個女人,舉止也像女人,整天跟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動不動就跑來跟子璋嘰裡咕嚕傾訴自己跟姓江那個狐狸那點破事。說就說吧,每次說完了還非在這蹭飯,繞著他的自尊要這要那,然後,那個弟弟也絲毫不會客氣,一個電話就跑來,三個人親親熱熱做家事圍桌聊天說笑,完全當他是個透明人。霍五少以前沒受過這種窩囊氣,但現在沒轍了,難道下手收拾黎家那倆兄弟?先別提黎蕭背後有靠山,就憑人家在子璋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這一條霍斯予就不能忘恩負義。要知道,沒有他們,根本沒有今天的子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