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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茗!茗!快醒醒!&rdo;我對著茗大吼。火光已經映上了茗的臉,但她呼吸均勻,全無醒轉的意思。&ldo;茗!你快醒醒啊!&rdo;我用力地對著她吼。茗依然沒有反應。火勢已經蔓延到床頭,引燃了床墊的一角。&ldo;茗!起來!&rdo;我聲嘶力竭。這次茗終於有了反應,她的鼻翼微微抽動,驚叫著坐起來,立刻跌跌撞撞地跑去衛生間端了一盆水出來胡亂地澆在床上。好在火勢並不大,幾盆水下去便澆熄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雨打在窗上的聲音還在響個不停。我忽然感到很疲憊,不想多說一句話。&ldo;阿凱。&rdo;茗試探著叫我。我沒有回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ldo;阿凱?&rdo;&ldo;嗯。&rdo;&ldo;怎麼了?&rdo;茗關切地問。&ldo;為什麼……我叫不醒你?&rdo;我說出了心中的疑問。我的聲音已經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不可能叫不醒一個人,除非……她根本聽不到。原來我和茗之間的聯絡比我想象的脆弱,我的存在形式、茗的天賦瓶頸、我可以留住的時間,還有太多太多謎題無法解答。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就會突然像清晨的露珠一樣蒸發掉,又或者……我根本就不存在。茗也不再說話,她靜靜地點起一根蠟燭,坐在床邊。是啊,連她也說不出話來安慰我了。就在這個相對無言的寂靜夜裡,忽然不合時宜地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外面的風還在呼嘯,雨也很疾,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敲門?茗遲疑了一下,外面的敲門聲一刻不停,她只好去開門。一個黑衣黑褲的人走進來,收起一把黑色的傘,衣角有些沾溼。來的是她的第十三位委託人,也就是黎姓的那位偵探。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永遠。我知道謊言不能維持一輩子,卻沒有料到會這麼快就被拆穿。黎偵探朝我這邊看了一眼,當他銳利的眼神掃過我的臉時我低下了頭,那種分明在說&ldo;我識破你的詭計了&rdo;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ldo;駱小姐,關於你的委託我已經發過一份詳細的郵件,但是按照我的工作習慣還要親自向委託人彙報一次才行。&rdo;&ldo;我沒有收到你的郵件。&rdo;茗低著頭,似乎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我注意到她眼角的餘光一直在瞥向我的位置。&ldo;這是一次一對一的彙報,沒有必要讓他人在場。&rdo;黎姓偵探冷冷地望向我這邊,故意加重語氣。茗默默地點點頭,帶著他進了一間隔開的畫室。我被&ldo;丟&rdo;在了客廳裡。這個&ldo;丟&rdo;字再貼切不過了,這次我是徹徹底底地被拋棄了。其實他們的談話是不是避諱我已經無所謂了,我所擔心的事已經發生了。命運的齒輪只要開始轉動就再沒有辦法停下來,直到最後的審判。我感到很冷,雖然實際上我並不具備任何實感,但是我真的感覺到&ldo;冷&rdo;了,即使我縮緊身子、渾身發抖也不能將這寒意驅走半分,因為恐懼像一根針一樣扎進我的意識深處。窗外的雨點空洞地敲打著安靜的世界,彷彿連時間都停滯了。不知過了多久,畫室的門開了,黑衣偵探先走出來,對茗說了一句什麼,我沒有聽清。那個人臨走時朝我這裡瞥了一眼,他的眼神很複雜,我不確定他在看什麼。門無力地關上,茗靠在門邊不發一語。我也沉默著,說不出一句安慰或者道歉的話……茗倚在門上慢慢地跪在了地上,雙眼無神,肩膀微微抽動著,將臉埋進掌心,黑暗中我可以清晰地聽到她的抽泣聲。我被續接上的生命,原本就是顆定時炸彈。窗外雨聲漸消,茗也停止了抽泣,她的雙手環住彎曲的膝蓋,額頭也靠在膝蓋上,呼吸漸漸均勻,似乎已經疲倦地睡去。我在想,她入夢之前,是否也想著從那一天開始發生的事不過是一場夢,待她一覺醒來,噩夢便會煙消雲散,依然會回到我們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午後一起從圖書館走出來,她坐在長椅上,靠著我的肩膀,手裡一如既往地翻著那本《雪萊詩選》,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下來,氣氛寧靜慵懶……而如今,連幸福的尾巴都要被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