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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顯然低估了傅一睿的格鬥能力,雖然我是外行,卻也看得出來傅一睿肯定是練過,只見他一抓一捏,再用力一掰,那歹徒的手被他硬生生扭到一個正常人不可能達到的角度,他的刀自然捏不住了,傅一睿此時再屈膝一擊,狠狠頂向他腹部,趁著那人疼得彎了腰,他再雙肘齊下,用力擊向他背部,那人慘呼一聲倒地。傅一睿將他的刀遠遠踢開,又朝他後腦猛擊一下,徹底將那個人打暈。他丟下那人,立即三不做兩步朝我奔過來。我疼得齜牙咧嘴,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一時間還捏著那個碎花瓶不知道放下。傅一睿黑著臉,過來先抽走我手中的花瓶,還沒檢查我的傷口,我忽然腳一軟,整個就往下倒。傅一睿忙雙手抱住我,離得太近,他的手臂肌腱微微顫抖都能感覺得到,我勉強笑了笑,安慰他說:&ldo;沒事,我有壓著傷口……&rdo;傅一睿一言不發,用力將我往上提,我覺得眼前發黑,攀著他的胳膊弱聲說:&ldo;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弄髒你的襯衫了……&rdo;潔癖傅的襯衫上一片血汙,我看著都覺得難受,看來回頭得賠人家襯衫了,希望這個騷包身上這件別太貴,我還沒想完,就聽見他啞聲低吼:&ldo;閉嘴吧你!&rdo;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驚恐和焦灼。&ldo;不行了,傷口太大,這處理不了,打電話叫車吧……&rdo;我疑惑地說:&ldo;真奇怪,我現在感覺很不妥……&rdo;&ldo;我說了閉嘴!&rdo;我感覺很糟,從來沒有過的胸痛伴隨著窒息感湧了上來,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個突然罷工的機器,明明轉軸還在轉動,但皮帶鬆垮垮,已無力帶動整個工序正常運作。作為一名心臟科醫生,我非常清楚這是心肌梗塞的症狀,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有動脈堵塞?我心中大駭,用最後的力氣拼命揪住傅一睿胳膊外的衣袖,斷續地說:&ldo;不對,傅一睿,我覺得,心臟不對勁……&rdo;&ldo;什麼?&rdo;傅一睿臉色大變。&ldo;心臟,不對勁,像是心肌梗……&rdo;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捂住胸口,眼前真正發黑,眩暈感極具襲來。&ldo;旭冉,旭冉……&rdo;我說不出話,動不了一個手指頭,迷迷糊糊中只聽到傅一睿焦灼慌亂的低喊聲。他在喊我的名字,老實說,這個名字被一個男人這麼喊出聲來,真是連半點愉悅感都沒有,而且傅一睿在關鍵時刻也不具備外科醫生的專業素養,這種時候,原本該立即實施急救才是,他卻在這方寸大亂。我如果能嘆氣,也許就嘆氣了。我想,傅一睿,你大概在整形外科呆得太久了,幾乎忘了醫生這個行當最基本的職能。而我曾經將它當成理想和信念。多少年以前,曾經有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操著不太標準的英語,大聲說:&ldo;先天性肩胛骨高位症又稱sprenl氏畸型,系胚態時期肩胛骨下降不全所致……&rdo;我認出她來,那是少年求學的張旭冉,那個少女時代的我在回答教授提出的問題,她克服了說一口蹩腳英語的窘迫,在大庭廣眾之下,生平第一次,用英文將每一個專業詞彙準確地拼讀出來。那個少女扎著馬尾,穿著廉價的牛仔褲和針織衫,她永遠離群索居,她不是不願意靠近人群,她只是不知如何去靠近。她才不到二十歲,軀幹像白楊樹一樣抽高挺拔,胸部雖然平坦,但目光清澈,烏髮黑眸。她只要願意,也是能夠笑如春花般打動人心,任他是誰。但她大多數時候都很沉默,她從不主動回答問題,表現欲和競爭欲之類在她身上更是絕跡。她過著一個人的生活,一個人背書,打工,把賺到的錢全用來支付昂貴的貸款,有時候實在窮了,啃兩塊三明治就能過一天。她週末會給國內的親人寫信,打電話,或者手持一部佳能數碼小相機走街串巷去拍照。她不是熱愛攝影,她心裡一點也不熱愛那玩意,但那個時候她所愛的男人正處在一個追求藝術的狂熱狀態,她下意識規定自己必須跟上那個男人的步伐。因為,在所有的恐懼中,她最害怕的,莫過於那個男人投過來的輕視的目光。在少女心中,再也沒有比愛著的男孩認為她俗不可耐,不思進取更令人難過的了。但我知道她不喜歡,我知道她也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她永遠不能理解為何黑白影調就比彩色的有厚重感和歷史感,她後來雖然迷迷糊糊知道了,但那也是惡補了攝影史的結果。她把攝影作為知識來了解,而不是將之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