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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那個時候以為自己只能是個女人,而且是中國女人,我的身份和族裔令我不假思索地結束在美國的生活,選擇回中國來跟孟冬建立一個小家庭。我當時想的很簡單,孟冬始終是要回來的,那麼我在他回來之前,將一個家搭建好,令這個空間儘可能地溫馨舒適,讓他由衷喜歡呆在這,那麼他就會留下來不走了。至於我自己的職業,留在美國當然會好,但回國也未見得不能做個好醫生。帕曼教授對我的離開沒說什麼,但他話裡話外,還是流露出不理解。在他看來,一個外科醫生要成長,沒有什麼比留在優秀的團隊中更有利的了,至於這個外科醫生的性別,她的文化習得和國族差別,她作為一個年輕女性對愛情的盲目和信仰,這些對那樣純粹的科學家來說都不在其考慮範圍之內。於是我離開了美國,他也不說什麼臨別贈言,只問我,你能想象自己五年後會變成什麼樣嗎?我那時候太年輕了,於是我說我能。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半點也沒想過我會有朝一日,連進手術室的勇氣都沒有。再見到帕曼教授時,他的樣子蒼老了些,白髮比那時多,但神采熠熠不減當年。他帶著兩名男助手,都是新面孔,帕曼跟我簡單介紹了一下後,便趁著他們前往取行李時對我笑著說:&ldo;我親愛的張,看看你,完全成了一個充滿魅力的女人了,如果你在我那工作時是這個樣子,說什麼我也不會放你走。&rdo;&ldo;教授,您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rdo;我笑呵呵地回他。老頭裝模作樣地嘆氣說:&ldo;就是,我白白喪失了一個招攬男助手的活招牌。要是有你這樣的漂亮女人裝點實驗室,哪怕給他們降低薪水福利,那些傢伙也會來吧?&rdo;我們一起笑了起來,帕曼教授拍拍我的肩膀說:&ldo;怎樣,我這次能受邀去你們家嗎?這樣我也能近距離看看那個走運的男人。他把你娶到手了嗎?那個年輕人叫什麼來著,抱歉,我記性不太好。&rdo;我含笑對他說:&ldo;如果你指的是當初我為之回國的男人,那麼他不在了,不過現在我有新的伴侶,說起來您可能還記得,我當初在整形外科的朋友,傅一睿醫生。&rdo;&ldo;啊,我記得,那個高個的中國男人,那時候他常常來實驗室找你,我一度還以為他是你的情人,怎麼,那年輕人到現在才追到你?效率真是太低了。&rdo;我們一路說說笑笑,跟著兩個助手坐車去他們下榻的酒店。晚上,老主任和鄧文傑併科裡的幾個骨幹醫生都過來,在那家酒店的宴會廳為帕曼教授設宴接風。傅一睿受邀也過來,跟帕曼聊得很愉快,吃過飯後,帕曼教授對我說:&ldo;張,還記得&lso;拯救兒童心臟&rso;組織嗎?我這次來,就是受他們在中國的分部邀請,來給為一個兩歲半,患了先天性心臟病的女孩做肺動脈融合術,你有興趣一塊參加嗎?&rdo;我還沒說話,老主任已經在一旁說:&ldo;她當然有興趣,畢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帕曼教授在兩毫米的血管上做切口。&rdo;帕曼呵呵笑了,看著我說:&ldo;兩名助手,一個是貴院的鄧文傑醫生,另一個我想你來,這樣我也可以親自看看,這麼些年過去了,你進步了哪些地方。&rdo;我心裡一陣發緊,傅一睿悄悄站在我身邊說:&ldo;帕曼教授,您這樣像突擊考試的老師,學生們可不歡迎啊。&rdo;周圍的人都笑了,帕曼隨即又跟老主任就一些問題聊到一塊,鄧文傑也摻和了進去。我嘆了口氣,悄悄走到後面,傅一睿跟我並肩走,低聲說:&ldo;怕了?&rdo;&ldo;有點。&rdo;我老實說。&ldo;怕也得上。&rdo;&ldo;你不明白……&rdo;&ldo;冉冉,你該對自己狠一點。我知道這個很難完成,但如果這一次機會你放棄了,那麼它接下了只會越來越難,一直難到毀掉你的職業生涯為止。當然我並不介意你不當醫生,可能我更願意每天下班回家看到你無所事事地閒晃。但如果那樣,你會快樂嗎?&rdo;我啞然無語。&ldo;怎麼愁眉苦臉?&rdo;傅一睿帶著笑意說,&ldo;我犧牲了獨佔你的機會把你推給偉大的醫學事業,相比之下你要做的不過是穿上無菌服帶上手套口罩重新踏進手術室而已。我都沒發愁,你有什麼立場發愁?&rdo;我撲哧一聲笑了,看著他啞聲說:&ldo;我想跟你單獨待著,現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