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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釦子扣錯了,&rdo;傅一睿淡淡地瞥了我一眼,&ldo;張旭冉,我現在嚴重贊同你的提議,不公開我們的關係是對的,你這樣跑醫院去,丟的是我的臉。&rdo;他低下頭,一本正經幫我扣好釦子,其神情之嚴肅彷彿不是在從事扣扣子這麼簡單的事,倒好像在進行表皮移植的手術般小心翼翼。我有些尷尬,摸摸鼻子說:&ldo;謝了啊。&rdo;他扣完最後一個眼,抬起頭,伸手隨意碰了下我的臉頰,沒有說話。我的臉大概有些後知後覺的紅了,因為我感覺到不同尋常的熱度。但這在我是不可思議的事,我想我何嘗在傅一睿面前臉紅過靦腆過,我們都是在停屍房拿屍體練手身經百戰的人,這種可疑的熱度應當跟女性的羞澀無關,倒跟知心好友突然變成親密情人的尷尬有關。我承認我覺得很尷尬,我不知道怎麼做好,拿以前那套對他似乎不成了,但全新的相處模式又未曾建立。他倒是比我自在多了,至少一張撲克臉上看不到什麼情緒起伏。他一邊將邊上一個紙袋遞給我,一邊動作嫻熟地發動汽車說:&ldo;吃吧,豆漿和牛油菠蘿包。&rdo;我開啟一看,這該是從正宗的港式茶餐廳打包過來的,菠蘿包還是熱乎乎的,一股濃郁的牛油香味撲鼻而來。我一向認為香港人做西式點心比西方很多國家做得還好,我咬了一口,酥皮香脆,麵包鬆軟,牛油滲透入麵包肌理,幾乎入口即化。&ldo;嗯,好吃。&rdo;我點頭說,&ldo;謝謝啊。&rdo;他沒說話,扔過來一包紙巾:&ldo;擦嘴。&rdo;也許他一直板著臉讓我找到點熟悉感,我邊吃邊放鬆了下來,笑著問:&ldo;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上班啊?時間掐得正好,我剛剛下樓。&rdo;他淡淡地說:&ldo;我沒掐時間,我在你樓下等了半個小時。&rdo;我心裡咯噔一下,賠笑說:&ldo;啊,這麼久,上去坐坐嘛,對不起對不起,我太久沒上班,丟三落四的自己都鬧不清,耽擱出門……&rdo;&ldo;不用道歉,&rdo;他轉頭斜覷了我一樣,忽然皺眉厭惡地喝道:&ldo;張旭冉,你要敢把麵包屑吃到我車子裡,我饒不了你!&rdo;&ldo;哎呀,&rdo;我低頭驚呼一聲,忙抽出紙巾撿麵包屑,撿不了的我把它們掃到座椅角落,反正不讓傅一睿發現就好。弄完了我抬頭討好地笑了笑,對他說:&ldo;嘿嘿,弄乾淨了傅潔癖大人。&rdo;他無奈地看我,伸手擦擦我的嘴角說:&ldo;這裡沒擦乾淨。&rdo;&ldo;啊,那是意外。&rdo;他眼中帶了笑意,探過身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又揉揉我的頭髮,轉頭繼續開車。我摸著被他親的臉有些發呆,這就是我們關係跟以前不同的地方?&ldo;為什麼這兩天不給我電話?&rdo;他好像不經意一樣問。&ldo;啊?&rdo;我回過神來,剛想說我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就不用跟小年輕似的每天報備吧,但一接觸到他線條嚴肅的側臉,我忽然福如心至地頓悟這種話不能說,於是我示弱一樣小聲說:&ldo;孟阿姨出院了,我忙著陪她。&rdo;他不置可否地&ldo;嗯&rdo;了一聲,隨後勻出一隻手搭在我的手背上,簡要地說:&ldo;以後每天都要打。&rdo;&ldo;不用吧,&rdo;我脫口而出,他一瞪眼,我立即決定懷柔政策更好點,於是我換了種口氣說:&ldo;那個,我的意思是,如果都見到你了,像今天這樣,就不用打了吧?&rdo;傅一睿沒說話,握著我的手卻使了勁,說:&ldo;你電話呢?&rdo;&ldo;忘帶了。&rdo;&ldo;真是,&rdo;他無可奈何地罵,&ldo;你還能不能再丟三落四點?&rdo;&ldo;能,&rdo;我裝可憐說,&ldo;我還忘記帶錢。&rdo;傅一睿搖頭嘆了口氣,他已經不知道對我說什麼了。車開到臨近醫院的時候我說:&ldo;傅一睿,不如我從這裡先下,你開進醫院好了。&rdo;他拒絕我,說:&ldo;我今天跟你一塊進去。&rdo;我笑容有點僵硬,說:&ldo;我會進去的,你放心……&rdo;&ldo;我不是不放心,我只是想跟你一塊進去。&rdo;他轉頭看了我一眼說,&ldo;就今天,下不為例。&rdo;我有點煩躁,越臨近醫院越煩躁,我實在不想他陪著,有些關卡,我寧願一個人面對。但他不容拒絕,我們就這樣一起進了醫院大門,一起在停車場停了車,再一起從車上下來,一起往門診大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