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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老夫少妻,能不怪才奇怪。&rdo;李鼎良笑著看我,&ldo;小張,你往後過來,見到他老婆,能趕緊撤就趕緊撤,別人家的事咱們知道得越少越好,不然惹惱了老頭子可就麻煩了。&rdo;我笑著說:&ldo;知道,謝謝你啊。&rdo;&ldo;客氣。&rdo;我們一道回了科室,正要找鄧文傑彙報情況,卻發現哪也沒他蹤影,問了其他人才知道鄧主任被臨時調去婦科支援手術,有個動卵巢切除的病人在手術過程中突然心跳停止,鄧文傑責無旁貸得奔過去。我手頭還有一堆資料要翻譯,就坐下來好好看,掐著重點給鄧文傑翻譯出來,這時辦公室門突然敲了敲,我喊了聲:&ldo;請進。&rdo;門應聲而推,我抬起頭,竟然看到鄒國濤期期艾艾地站在門口,躊躇著看我。&ldo;怎麼有空來圍觀個老孃們工作?&rdo;我笑著看他。他臉上一陣紅白不定,最後咬牙說:&ldo;我,我就是想來說句對不起。&rdo;我雙手抱臂,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在我的觀念中,其實從未存有你對人好對方也得對你好的期盼,我對鄒國濤他們這幫年輕人好,純粹是因為外科這一行存在惡性競爭,我沒必要再當惡人。這麼多年,無論國外國內,同門間為一臺手術一個名額一次機會可以爭到頭破血流你死我活,過後又互相猜忌恪守防備多不勝數。當初我在美國,就因為搶不過別人,實習醫的前半年都只能在急診幫忙抬擔架接輸液管,幹最沒技術含量的活。我還記得自己因為工作太辛苦,又學不到東西而熬不住一個人躲在洗手間裡哭,可哭完了,擦乾眼淚走出來,該怎麼樣還是得繼續。儘管世界上到處是外科醫生,多一個或者少一個並未對這個世界的醫療結構產生任何變化,但就個人而言,還是想盡最大努力去完成一件事,看看自己能走到何處,能走多遠,而當我想象著自己站在離心臟最近的位置,親手觸控這件人體最重要的器官,我想這對我個人而言是非比尋常的,有著不可言傳的美妙感覺。所以我願意去為止勤奮不休。事實上,我的轉機來得也很偶然,來自那位百般刁難我的主治醫生犯了一個嚴重錯誤,我懷疑著不敢說,直到有一天病人情況危急,連主任都驚動了,狠狠質問那位主治醫生,這時我才遲疑著提出我的問題。事實證明,一個跟病人每天呆一塊時間超過二十小時的實習醫生能觀察到的東西,未必比不上那位憑自負和經驗就下判斷的主治醫生。我運氣很好,我的質疑是對的,而傾聽我的,是一位正直且慷慨的醫學前輩。透過那件事,他對我印象很好,破格提拔我跟在他身邊由他親自指導了兩年。之後他退休,我也回國,來到這所醫院才真正開始獨立主刀。所以今天成為張旭冉的這個女人,沒有一步走得容易,她可能有運氣,但她也有毋庸置疑的辛勞。鄒國濤那幫孩子令我生氣的地方並不在於他故意曖昧的態度,而是他們太輕易去否定別人的努力,太輕易就以為人家的成功只歸於運氣,進而太容易為自己的窩囊找各種看似清高實質無能的藉口。那麼年輕的一群男孩,卻早早學會了將別人的努力視為無物,我不喜歡的地方是在這裡。鄒國濤在我的視線下漸漸浮躁,硬著頭皮硬邦邦地說:&ldo;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道個歉,要不要接受,你看著辦吧。&rdo;他轉身要走,我有點想笑了,叫住他:&ldo;等等。&rdo;他停下看我。我想了想,直接說:&ldo;小鄒,你如果是怕我公報私仇,那麼這麼幾天下來你也該看出,雖然工作量多了些,但不該你們做的事我沒吩咐多一件,該學的你們也一樣不落,往後也如此,所以你不用費這個勁。&rdo;他臉色難看,瞪著我說:&ldo;張醫生,你是懷疑我的誠意嗎?&rdo;&ldo;我只是懷疑你的動機。&rdo;我微微一笑,問他,&ldo;小鄒,我以前還以為咱們相處得不錯,但那天的事讓我發現,我其實並不算認識你。能跟我說句實話嗎,你今天為什麼來道歉?&rdo;他咬著下唇,垂下頭一言不發。我籲出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顯得矯情了,揮揮手說:&ldo;不想說就算了,你道歉我接受,沒事了,回去吧。&rdo;他還是不動。&ldo;我其實沒怎麼怪你,你和你的朋友們到底還年輕,所以回吧啊,沒事了。&rdo;我不耐煩起來,轉頭繼續盯著我桌子上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