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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弄哭任何一個人,我可以把人弄瘋,弄失常,弄成失憶症患者,或者暗示他去死,但我不喜歡弄哭別人,眼淚是種奇異的液體,看著它們從眼眶中分泌出來,我有莫名其妙的負擔感。大概因為那個因為我的心理暗示而死於非命的僱傭兵,在臨死前幾個晚上,曾經躲在我聽得見的地方嗚咽著用西班牙語喊&ldo;媽媽&rdo;,大概,在我躺進時光機器的那一刻,我回頭看查理,他眼睛裡也冒出這樣成串的透明液體。這些沒有份量的液體,卻奇特地變成純鋼製砝碼,壓在心臟以上的位置,令我不太好受。所以當我預感到張家涵會有哭泣的傾向時,我立即腦子裡敲響警鐘,然後我將啃了幾口的蘋果放下,對張家涵說:&ldo;你是說,你也是同性戀?&rdo;&ldo;是。&rdo;&ldo;只對同效能產生性慾?&rdo;&ldo;在,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說。&rdo;&ldo;那我呢?你對著我,有產生類似性慾的衝動嗎?&rdo;我問。&ldo;不,怎麼可能,&rdo;張家涵大喊出聲,&ldo;我照顧你是因為喜歡你,我,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看到你就很親切,覺得如果放任你一個人到外面怎麼也不放心,就像照顧跟我息息相關的親人一樣,我知道這麼說你肯定想笑,沒關係你笑吧,但我就是這個感覺。就像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如果我有弟弟的話。&rdo;他沮喪地低下頭,啞聲說,&ldo;可惜我連父母什麼樣都不知道,跟別說兄弟姐妹。&rdo;&ldo;嗯,&rdo;我點點頭。&ldo;我不斷地想,我如果真有一個像你這麼好看乾淨的弟弟該多好,那樣我的人生沒準就有了既定要保護的物件,也許很多走過的彎路就不需要走,很多愚蠢的錯誤也不會犯,根本也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大概我會一直很努力,很努力想讓你這樣的弟弟過上好日子,那樣的話,我的人生也許完全不會窩囊也說不定……&rdo;他瞥過頭,微微抬起眼睛,眼眶發紅。&ldo;明白了,你這是移情作用。&rdo;我輕聲說。&ldo;你說什麼?&rdo;他問。&ldo;沒什麼,既然你對我沒有慾望,只有你所說的,近似親人的感覺,&rdo;我攤手說,&ldo;那就不存在我被變態同性戀者侵犯的危險了。&rdo;&ldo;你,你不討厭我?&rdo;&ldo;不討厭。&rdo;我肯定地回答他。&ldo;那,你會繼續住在這嗎?&rdo;&ldo;會,直到我找到我要找的人。&rdo;我慢慢走近他,看著他的眼睛柔聲說,&ldo;你會幫助我的,對嗎?&rdo;他目光迷茫,點頭說:&ldo;對,我會盡一切可能幫助你。&rdo;&ldo;謝謝。&rdo;我輕聲說,&ldo;那麼首先把那個吵吵嚷嚷的小子給我弄出去,我不喜歡嘈雜的環境。&rdo;&ldo;好的。&rdo;他點頭。我在他耳邊打了聲響指,張家涵眨眨眼,對我抱歉地笑了笑說:&ldo;好像最近太累了,居然站著說話也會睡著。&rdo;&ldo;沒事,你只是閉上眼不到一分鐘。&rdo;他揉揉額角,此時那邊那對情侶還在爭吵,準確地說,是名為浩子的少年一個人在那嚷嚷,袁牧之只是偶爾回一句&ldo;別鬧了&rdo;,如此而已。張家涵聽了一會,苦笑說:&ldo;太吵了對不對,浩子也真是,都這麼大的人,怎麼還跟小孩似的。&rdo;他走過去低聲呵斥了幾句,隨即成功令少年閉嘴,接著他不知道又說了什麼,只聽少年一陣腳步聲跑出來,徑直朝門外跑,看到我停頓了一下,冷哼一聲,隨即衝出門,大力地將門摔上。咣噹一聲中,我重新坐下,撿起剛剛啃過的蘋果繼續咬。在我看來,將名為浩子的少年弄出這間房間並沒有什麼問題。他太吵,吵鬧的內容又缺乏意義‐‐除了製造噪音,我看不出他吵鬧有什麼作用。少年太急於標榜自己是個什麼人,可惜他所表現出來的,與事情的實質相差太遠,以至於他所強調的東西就如粘性不強的便利貼,即便無風,也挨不了多久就會自己掉下來。所以他才越說越大聲,他的聲音越大,表現出來的情緒越激昂,就意味著他內心的惶恐越深。我不耐煩聽這個少年嚷嚷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的東西,我發現人似乎總是喜歡將明知不確定的東西用確定的語氣嚷嚷出來。我以往接觸過不少這樣的例子,比如僱傭兵們會大聲呼喊上帝之名,儘管他們沒人會在殺人越貨時想想上帝的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