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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呵呵,我一看到那麼大段大段的字就頭疼,&rdo;他有些赧顏地低下頭,&ldo;我不是讀書的料,不過也沒什麼機會讀,初中畢業後就沒再繼續唸了。&rdo;我想初中大概是這裡的一個比較初級的學位,但不理解他為什麼會露出羞愧的表情。我用左手點了點書頁說:&ldo;寫這本書的英國人也沒初中畢業。&rdo;&ldo;什麼?&rdo;他大大驚奇了,&ldo;寫出這種名著的作家不都是偉大的人嗎?&rdo;&ldo;大概偉大什麼的跟初中畢業與否無關,&rdo;我如實地說,&ldo;書上說他十歲就不得不自己謀生,十一歲做過童工,十六歲正式工作,做過很多職業,我不知道維多利亞時期英國有沒初中這種學校,但就算有,這個人肯定沒進去過。&rdo;張家涵高興了,問:&ldo;真厲害啊,這樣他都能寫這麼長的書。&rdo;&ldo;厲害嗎?&rdo;我歪著頭想了想說,&ldo;可能是厲害,不過我還是看不出寫書與上學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絡。&rdo;張家涵呵呵低笑,眼睛很亮地看著我,啞聲說:&ldo;小冰,你是在安慰我嗎?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rdo;我大惑不解,反問他:&ldo;我安慰你了?&rdo;&ldo;不是嗎?&rdo;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睫毛很長,陰影垂在臉上,他沉默著,過了一會,才抬起頭,眼眶微紅,吸了吸鼻子強笑說,&ldo;可惜張哥沒有早點認識你。&rdo;我心裡湧上一陣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似乎有點酸楚,又有點什麼壓著心臟令我微微難受,我不耐地將書頁翻得嘩啦作響,他回過神來,將碗裡剩下的那點粥舀到勺子裡,喂到我嘴邊說:&ldo;快吃吧,都涼了。&rdo;我低頭吃了,莫名其妙說了一句:&ldo;認識就認識,早晚有什麼關係。&rdo;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但張家涵卻愣住了,他咬著下唇,慢慢把碗放到小桌子上,不知想到什麼呆呆出神,過了好一會才低聲說:&ldo;我不是一生下就是孤兒,而是後來父母死了,家裡沒人撫養我了才成了孤兒的,小冰知道什麼是孤兒嗎?&rdo;當然,從某種程度上講我也是孤兒。我點點頭。&ldo;我在一家福利院長大,這種機構,你就不能指望它像天堂,但還好它也不像地獄,吃的管飽,穿的雖然是舊衣服,可也夠暖,只是除此之外,要再多的東西就沒有了。&rdo;他幽幽嘆了口氣,臉上浮現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輕聲說,&ldo;可是很奇怪,我其實覺得那的日子還不錯,至少小夥伴們在一塊,你也不比我強,我也不比你差,挺好的。&rdo;&ldo;我跟大頭浩子他們就是這麼認識的,大家有相依為命的交情。我把他們當弟弟,但我知道他們不是我的親弟弟,因為我自己有過一個,他長得很漂亮,小小的,又白又軟,我父母還在的時候,我最喜歡抱他,母親就在後面笑著罵,家涵,你小心點,別摔到弟弟。&rdo;他的聲音一下啞住了,過了好一會,才繼續說:&ldo;這個就是我對我父母家人印象最深的片段了,家裡出事時我還太小,就算想記住也記不住。父母不在後,我弟弟也不知道被誰送哪去了,我想找他,可怎麼可能找得回來?&rdo;&ldo;那天我看到你,我忽然覺得就像他找到了,我知道你不是他,年紀不對,我知道,你不用拿看神經病的眼神看我,&rdo;他苦笑了一下,說,&ldo;我心裡清楚著呢,但我每回看你都忍不住想,那孩子要是在,長到十八歲的時候是不是跟你一樣乾淨好看?是不是也這麼酷酷的小臉上不帶表情?是不是也是說話能噎死人,但其實心底很好很善良?他要跟你這樣身體不好,暈大街上有沒人幫他呢?他要跟你似的,想喝個粥吃個醃蘿蔔,有沒人照顧他給他做呢?&rdo;我皺著眉頭,萬分不樂意被人當成移情物件,但不知道為何,他訴說的語氣中夾帶的悲傷令我不能打斷。&ldo;我還想啊,你別笑話,我還想如果他一直在我身邊,我一定不會跌份去帝都做那種事,我,我一定捨不得讓自己的親弟弟丟人現眼,我毀了自己不要緊,我一定不會捨得去連累他的名聲,多少錢,給多少錢都捨不得……&rdo;他哽噎了,垂下頭,繼續說,&ldo;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從那種地方出來,就算裝的再像個普通人,可這芯裡都爛了,能瞞得了誰,不過是自己哄自己玩罷了……&rdo;我冷冷打斷他:&ldo;既然你這麼介意,那你當初還去?去了你就必須承擔後果,這不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態度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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