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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順娟面色刷一下變得慘敗,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鄉下的新年是很熱鬧的。沿途的城鎮都張燈結綵,孩子們抱著炮仗滿街亂竄,新對聯和新福字紅豔豔的,章悌收回視線,瞥了眼後座正在沉睡的弟弟,小聲問章母:&ldo;媽,外公外婆他們怎麼樣啊?&rdo;章澤姐弟倆很小的時候在外公家呆過一段時間,但記事後就很少回去了,漸漸的印象也越來越淡。章澤被砍傷入院的那段時間,章悌被送去長汀縣大姨家住過幾天,卻也沒有回村裡看過外公外婆,之後匆匆被接走了,一家人就來了淮興。章母回想著過去的生活,嘆息一聲:&ldo;你外公啊,人老實,外婆也不壞,就是有點重男輕女。&rdo;章悌撅著嘴:&ldo;都是神經病。&rdo;男人倒還好說,女人卻也重男輕女,搞的她自己活像不是女人不是被女人生出來似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章母瞥她一眼,皺了皺眉毛:&ldo;別瞎說,外公外婆還是抱過你幾天的。&rdo;老人們對隔代的小孩都挺疼寵,苛刻也只是對她們這些子女罷了。若要真說起來,章母過的還算好,家中最辛苦的人應該是章悌的大姨杜萬紅,章母雖然不像小弟弟杜寶剛那樣受盡寵愛,但很重的累活還是乾的比較少的。想起姐姐,章母便有些嘆息。這真是個苦命的女人,從小在家裡就是最主要的勞動力,砍柴挑水插秧割稻放牛,樣樣都要兼顧,母親年輕時脾氣暴躁,受了委屈回家發洩,遇到些許不順便打孩子,打地杜萬紅渾身都是紅痕。然而那時候還小,哪裡懂得反抗呢?一句&ldo;晚上不許吃飯&rdo;便能讓捱餓怕了的孩子們戰戰兢兢學會忍氣吞聲,委屈從不表露出來,任由母親消了氣後才小聲爭辯兩句。那時候的章澤外婆多半也冷靜了下來,晚上的那頓飯便也不執意取消。好歹不用半夜從夢中餓醒。其實那個年代的人有幾個不是這樣過來的呢?村裡的其餘人家都打孩子,還有被餓死的,杜家的一門兄妹全部活了下來,沒一個送了人,也算是章澤的外公外婆盡心盡力了。杜萬紅嫁的早,十六歲就說了人家,十七歲嫁給了同村的一個莊稼漢,幹活是一把好手,一個人一天能掙二十個工分,又有人說他在大隊裡有朋友,早晚要被提拔進去管事兒,如果去管了糧倉,那就是一家人的吃喝不盡。杜萬紅便是看中這一點嫁了人,隔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原本生活就該這樣和和美美過下去,一家人衣食豐足。可沒料到,孩子五歲的時候,杜萬紅的丈夫下田犁地就沒再回家。澤的外婆和她發生了無數次的爭執,瘸腿又啞巴的孩子在村子裡也受欺負,杜萬紅乾脆利落地帶著孩子離開家去了縣城,搬磚端盤子洗廁所,一個女人硬是堅持了下來。章母想起最近一次見到自家大姐時的情形,她住在皮鞋廠的職工宿舍裡,地方小卻打整的井井有條,那個叫做李清水的孩子也已經長大了,說話結巴,左腿比右腿短了一截,但智力卻是沒問題的,讀書也上進,模樣清秀,文文弱弱的,坐在那時異常的秀氣。可惜了。那時她便如此想著,後來忙著來淮興忙著打整家庭忙著離婚和辦廠子開公司,家裡的親戚便被拋在了腦後,如今想起來,她只覺得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拉這個姐姐一把。便這樣胡思亂想地到了縣城,章母帶著兩個孩子坐上去香梨村的客車,顛簸一路,彎彎繞繞才到了地方。一下車她便愣住了,村頭處站著個異常熟悉的男人,身量欣長膚色微深,有神的雙眼和高挺的鼻樑,十分英俊。這人倚在一輛黑色的桑塔納上,看到章母和章澤姐弟,伸手高高地揚了兩下。杜寶剛?!章母頓時揚起笑容來。小弟弟來村口接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