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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澤氣的聲音都在發抖:&ldo;杜行止,現在,立刻,馬上!到管理系校務處來!&rdo;聽到他聲音的時候杜行止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從聲音裡都能聽出語速在加快:&ldo;怎麼了?你怎麼了?你聲音怎麼有點不對?你哭了?&rdo;不會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吧?&ldo;別廢話了!!&rdo;章澤氣急,&ldo;快過來,有人欺負到我頭上了!&rdo;杜行止一愣,一秒鐘後聲音瞬間冷了下來;&ldo;等我,我馬上到。&rdo;☆、此時正是下課時間,杜行止結束通話電話後赤著眼睛衝出教室的模樣嚇壞了不少平常熟悉的朋友。曹鬱一臉的沉鬱也擺不開了,詫異問坐在旁邊的廖寧:&ldo;老杜吃錯藥了麼?&rdo;幾個朋友都是在生意上也同杜行止有來往的,自然深知他沉穩淡然的個性,合作那麼久以來,他基本上就沒見過杜行止除沉穩之外的一切態度。哪怕上一秒煤窯裡已經在滲水,他也能在有限的逃生時間內井井有條地安排好人員疏散,在煤炭並不景氣的這幾年他手上的小煤場仍舊能保證足夠穩定的收入,這和杜行止從不激進的領導有分割不開的聯絡。廖寧猜出些什麼,朝曹鬱擠了擠眼睛:&ldo;我猜是他那個寶貝弟弟,除了跟那個寶貝蛋有關係的事情,你平常見過老杜這樣?&rdo;還真沒有。想到是跟章澤有關,曹鬱倒不覺得很奇怪了。其實在很早之前杜行止寵弟弟的架勢也讓他們吃驚過幾遭,大傢伙還坐在一塊討論過杜行止變態的戀弟情節,可久而久之他們也看習慣了,只要扯上了章澤這兩個字,杜行止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不奇怪的。杜行止也是管理學院的,到校務室自然也不久,遠遠的看到那扇門後他腳步越發快,跑到近前時連腳步也不頓一下,側身撞了進去。辦公室裡徐盛的爺爺試圖帶一群老人離開,章澤把守著門不讓他們如願,幾次沒走成後,老人們嘴裡的罵聲就朝著汙言穢語的方向而去,越來越不堪入耳。徐爺爺一口地道的京腔,罵人時如同熱鍋炒豆,絲毫不拖泥帶水,配合北京話裡抑揚頓挫語調就跟說相聲似的。章澤特別喜歡聽相聲,但這一刻實在沒法用平常心欣賞對方的口音,從這輩子的爹媽到下一代的孫子,除了月經不調他幾乎把所有的髒病都罵了過去。 這個時候他倒是不捂著心臟裝病了,眼神朝外噴著火,但只要細看就能發現他埋在興師問罪之下的色厲內荏。徐盛緊張地手心裡都是冷汗,他聽到章澤朝電話大吼叫人了,原本以為好欺負的舍友忽然變身為比陳元和華茂松他們更不好惹的物件,徐盛悔的腸子都在發青。徐家確實風光顯赫過,可那早已是過去的榮耀了,現在的徐家最出息的就是個在南方打拼的姑姑,徐盛他爸在北京開的是蔬菜批發公司,規模小到只能在兩個市場中間混飯,能把這點小生意做大也得多虧了舅舅在政府的小關係。關係是真的,就是不夠鐵不夠硬,幫忙打發點小生意還好,真撞上二世主鬥爭,能被吞地連渣子都剩不下。早知道拿陳元出來開刀他也不會把主意打到章澤身上,他越發看不透這個平常沉默寡言的同學,他往常總不服氣章澤比他人緣好,還拿章澤出身不如自己這一點來安慰過低落的心情數次,可現在連那點優越感也找不到了,面對章澤鄙夷的目光時,他恨不得在地上挖條縫隙鑽進去。他最在意的就是別人看他的目光。其實他根本不太懂怎麼玩電腦,也沒有幾個需要聯絡的人,可為了享受旁人羨灩的目光,他卯足了勁兒讀書考試上了京大管理系,身上的每一件名牌衣服他都很珍惜,每天晚上都會用溼布擦拭表面,直到變得乾乾淨淨時才會珍重地摺疊整齊收在衣櫃裡,姑父送他的那塊瑞士手錶,平常他根本不捨得戴,戴起來時連手臂的動作都不會放開太大,就害怕一不小心會磕著碰著,這一切,無非就是想讓旁人在看向他眼中帶上令他愜意的&ldo;仰視&rdo;。他不敢想象這種&ldo;仰視&rdo;破滅以後他會面臨著什麼生活。徐家是大戶人家,家人從小到大的提點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尊貴的,和普通人不一樣的。他也想要過著那些和普通人涇渭分明的生活,出行豪車接送,家有豪宅花園,動輒一擲千金。可這些,徐家都給不了他。只有在校園裡才能實現的虛榮,當夢快要破滅的那一刻,徐盛覺得自己的世界距離崩塌不遠了。杜行止撞開門的時候,恰看到徐盛的外婆伸著老菜瓜似的手指著章澤鼻子唾罵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