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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少暘不說話，慢慢垂眸，面色一片黯然，說不出的喜怒哀樂，他在聽說姜越越有了孩子那刻第一次有了狂喜的滋味，可立刻被遏制在下一個冰冷地事實中，她的孩子掉了，在他走的時候掉了，還是個雨天，她一個人去檢查，一個人去配藥，一個人拎著又厚又重的藥包，身邊連個援手都沒。姜越越側頭看凌少暘，他坐姿筆挺，身上的西服第二顆紐扣是散著的，低著頭，看不清他什麼表情，只能看見他長長地兩片睫毛。他像個認錯的學生，一句話也不辯解，聽著小姜老師的批評。一時間，眼睛酸酸的，姜越越自己也不知該說什麼。說實在，真的不想面對他，一看見他就想起沒了的小生命，一看見他心裡就澀澀發苦，於是關了手機，刻意避免他，未料一覺醒來，躲都躲不掉，要和他大眼對小眼。這幾天，心裡總在怨他，將沒了孩子的原因和他掛鉤，如果那一日他在她身邊，她不會一個人撐傘四處溜達，也不會被人撞倒，如果那一日他手拉著她，一直看管著她，那小生命還是會乖乖地在她肚子裡。&ldo;你出去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rdo;姜越越輕聲道。凌少暘抬眸，握了握拳，轉身出了房，他也不想勉強她這時候面對他，他知道她在怪他，甚至是帶著怨恨。過了半個小時，姜媽媽送飯上來，將姜越越扶起，笑了笑：&ldo;你爸爸剛才說過他了。&rdo;姜越越疑惑：&ldo;爸爸說他什麼了？&rdo;&ldo;說他不懂事，說他沒好好關心你，反正你爸爸一個好好先生第一次發脾氣了。&rdo;姜媽媽說，&ldo;他也沒說話，任你爸爸說了很久。&rdo;姜越越真沒想到父親那個整日帶著和藹笑容，處處秉著以和為貴為準則的老好人竟然會發脾氣？還對著女婿？姜媽媽當然不能多說，這幾日姜爸爸整晚整晚睡不著，平日裡他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神經看起來比繩子粗，這一回他倒是一臉愁苦，一本正經地說他們小夫妻之間肯定出了問題，否則不可能老婆有了孩子，老公會不知道。&ldo;他回去了？&rdo;姜越越問。姜媽媽點頭：&ldo;本想留他吃飯，但看你爸爸的面色很差，也不敢提了。&rdo;姜越越扒了幾口飯，覺得一點胃中空落落的，又火燒火燎，難受得厲害，勉強吃了點蔬菜，就放下碗筷。隔了一天，凌少暘又上門，照樣吃了姜媽媽的冷眼和姜爸爸一通批評才順利上了二樓見姜越越。姜越越正在畫畫，這幾日白天就是吃飯睡覺，看書畫畫，心裡空空的，也不想說話。手裡拿著高中時候買的畫板，擱上一張純白的畫紙，信手畫著腦子裡飄過的東西，畫著畫著便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嘆了嘆氣，知道他又上來了。不管他，繼續畫畫。凌少暘上來後也沒多說什麼話，直接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靜靜看著她。姜越越越畫越煩躁，雖然眼睛可以刻意避開他，鼻子卻捂不住他身上傳來的味道，他的味道太濃烈，也太熟知，總能輕易影響她。&ldo;在畫什麼？&rdo;凌少暘慢慢湊過去，看了看老薑越越手裡的畫。姜越越立刻將畫板丟在一邊，側頭蹙眉看他：&ldo;你怎麼連畫畫都不給我清靜？&rdo;凌少暘微微怔了怔，隨即溫和地笑了笑：&ldo;那你繼續畫，我在一邊看你。&rdo;&ldo;你看著我，我畫不好，心裡煩。&rdo;姜越越將畫板放進抽屜，轉身對著他，說得直接，&ldo;我這段時間不想看見你。&rdo;&ldo;為什麼？&rdo;他雖預料到，還是沉沉地問了出來。&ldo;你還問為什麼？&rdo;姜越越聲音虛弱，還是帶著氣憤，說話也沒了邏輯，就按自己性子來，&ldo;憑什麼你可以說走就走，說來就來，擺佈我的生活？&rdo;&ldo;越越，我不知道你懷孕了，如果知道我絕對會一直留在你身邊，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去醫院。&rdo;凌少暘收斂了笑容，一臉認真，眉目間帶著隱隱的哀懇，&ldo;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怎麼怨我怪我都好，但別讓我遠離你，可以嗎？&rdo;姜越越立刻側頭不去看他，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他又向她承認錯誤，每次都是態度誠懇，每次她也都相信他所說的，可像是上天在捉弄他們一般，每次都無濟於事，下一次她需要他的時候，他還在別的地方。&ldo;我知道你痛苦。&rdo;凌少暘沉聲說，&ldo;我的痛苦不會比你少，那也是我的孩子。&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