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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時光像把刀子一點點凌遲著母親的身心。隔天早晨，紫時出門前給母親留了稀飯和油條，看看床上的母親，不到日上三杆是不會醒的。紫時白天在快餐店打工，趁著假日他必須同時兼幾份職，因為生活開銷，因為昂貴的學費。第二次到馮家去的時候，女主人不在，梳著羊角辮的小歌坐在龐大的鋼琴前一指一指地彈著，前額上有些汗珠。&ldo;別急。&rdo;紫時握住小歌的手，&ldo;應該這樣，然後這樣。&rdo;小歌撅起嘴巴搖頭。&ldo;先休息下吧。&rdo;紫時說。小歌立刻跳下凳子，溜到沙發上。紫時苦笑，隨手彈起曲子來，斯坦威的鋼琴名不虛傳，中音寬厚，高穎明亮，不愧是鋼琴帝王，黑白琴鍵透著華貴。彈的是《水妖》紫時閉上眼睛，他知道如果不是做家教自己是一輩子不可能觸及這樣的琴鍵。&ldo;真好聽。&rdo;紫時睜眼，看見馮燕恆正一手撐在鋼琴上，笑著看自己。&ldo;你挺不賴的。&rdo;&ldo;謝謝。&rdo;紫時有禮貌地說。&ldo;怎麼？那小鬼頭不好伺候吧。&rdo;馮燕恆笑著打趣。&ldo;還行，不算是很大的挑戰。&rdo;馮燕恆笑笑，有湊過頭來看紫時的手：&ldo;你的手比我的還小，居然能彈得這樣好，太不公平了。&rdo;&ldo;謝謝。&rdo;紫時照例是禮貌地笑笑。馮燕恆靜靜地看紫時，心想這個人總是那麼有禮貌，卻也是總是避人一米。休息了會，馮燕恆把小歌抱起來，穩穩地放在凳子上，命令道：&ldo;好好彈，要認真。&rdo;小歌撅起嘴抗議。馮燕恆立刻瞪一眼回去。&ldo;別給老師添麻煩。&rdo;小歌低頭嘀咕著。紫時笑笑，指指邊上的小熊餅乾。&ldo;小歌，好好練，彈完一邊可以吃一小塊餅乾。&rdo;小歌眨眨眼睛，挪動小身子，貼近鋼琴，又是笨拙地彈起來。chapter27漸漸地，紫時來馮家的次數多了，和馮燕恆也熟稔了一些。炎炎八月即將過去，紫時越發憂愁，他要為即將開學的學費發愁。&ldo;來，吃這個。&rdo;馮燕恆端上一盤荔枝。外殼綠如翡翠，輕輕剝開一顆，裡面白嫩似雪，瑩潤透亮。&ldo;這是妃子笑。&rdo;馮燕恆說著將一顆遞到紫時嘴前。紫時笑著搖搖頭，卻抵不住馮燕恆一直伸過來的手臂，只能是輕輕張嘴。&ldo;很甜。&rdo;馮燕恆雙手託著下巴，兩隻眼睛轉啊轉地看著紫時，眼神裡透著莫名的情緒。&ldo;怎麼這樣看我？&rdo;紫時微笑，&ldo;嘴上沾了東西嗎？&rdo;馮燕恆搖搖頭：&ldo;我覺得你……有些可憐。&rdo;紫時聞言手指一顫，卻很快挺直背脊，雙手著在琴上急急得彈奏了一曲，他知道自己的一身簡易的打扮在馮家人眼裡是明顯的寒磣，自己憔悴的面容也分明是被疲憊生活侵襲的印跡，有些東西越想掩飾越是明顯的突兀。比如自尊。想著，紫時本能地挪了挪自己那雙洗得漂白的薄球鞋。&ldo;我要走了。&rdo;&ldo;對不起！&rdo;馮燕恆立刻上前攥住紫時的手腕，&ldo;我是無心的。&rdo;&ldo;我知道。&rdo;紫時垂眸，又抬起眼皮，&ldo;我的確很貧窮，吃不起這樣好的水果。&rdo;面前的那盤妃子笑顆顆圓潤，像玉珠綴在銀盤中。&ldo;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rdo;馮燕恆有些急，本能地脫口而出。紫時笑笑：&ldo;我知道，你待我很好。&rdo;馮燕恆這才微微放落心：&ldo;那我們是朋友嗎？&rdo;紫時點點頭，伸手拍拍馮燕恆的肩膀，鄭重地預設。彈了一上午的琴，小歌累得犯困，被傭人抱著上樓午睡，馮燕恆帶紫時到自己房間看收集的車模。一櫃子的名車模具被鎖在玻璃櫃後，馮燕恆興致頗高，一輛輛介紹給紫時，最高貴的勞斯萊斯，最經典的賓利……紫時只是微笑地聽，微笑地看。&ldo;怎麼？你沒興趣嗎？&rdo;馮燕恆問。&ldo;我不太懂這些的。&rdo;紫時木訥地搖頭，&ldo;對車子一竅不通。&rdo;&ldo;那喜歡什麼？&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