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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半個月，莫俊生一直沒有回家。天氣驟冷，外面下著雨，噼裡啪啦，昏天暗地一片，落在十一樓的落地玻璃上，整個世界濛濛不清。推門。莫俊生從一堆檔案裡抬起頭。&ldo;莫先生，又沒有回去？&rdo;馬亨輕輕地問，看著面前憔悴不少的莫俊生，下巴的鬍渣，辦公桌上的滿缸菸蒂。莫俊生看看手錶，笑笑：&ldo;你呢？怎麼也不回去？早就過了下班時間。&rdo;&ldo;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rdo;&ldo;你的確勤奮，用心。&rdo;莫俊生用眼光讚許。&ldo;沒事，應該的。&rdo;馬亨淡淡地說，隨即又問，&ldo;莫先生，是不是有些煩惱？&rdo;&ldo;煩惱？&rdo;莫俊生自嘲地笑笑，&ldo;對，叛逆的代價。&rdo;馬亨用手輕輕挪開莫俊生面前那缸菸蒂。&ldo;何必呢，莫先生，我真的不清楚你這樣的選擇。&rdo;&ldo;不只是為初苒的事情。&rdo;莫俊生架起腳，輕輕撣撣褲子，&ldo;你知道，我是個很怪的人，有時候明明這樣做是絕好的，我偏偏要那樣做。&rdo;馬亨凝視著莫俊生。&ldo;你，喜歡初苒什麼？&rdo;莫俊生笑問。馬亨微微低頭，想了想，還是直言：&ldo;很多，很多都喜歡。&rdo;&ldo;你倒是很誠實。&rdo;莫俊生說，&ldo;你喜歡她到什麼地步？可以為她放棄一切？&rdo;馬亨不語。莫俊生笑笑，笑容中有隱隱的失望與不甘，隨即從邊上抽出一張紙，信手在上面寫了個數字。&ldo;標底。&rdo;馬亨面色震驚，垂在側身的雙手微微發顫。&ldo;你洩露的？&rdo;莫俊生預調平靜，眼眸裡有看不出的情緒，&ldo;怪不得，宏光那樣靠黑道小生意維持的渣滓公司也敢參與競標。&rdo;馬亨的前額流下冷冷的汗水。&ldo;馬亨，我一直以為你當我是朋友。&rdo;莫俊生苦笑，&ldo;我從以前就提醒自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沒想到事實還是這樣諷刺。&rdo;&ldo;是我做的。&rdo;馬亨驀地抬頭，眼睛對上莫俊生的，沒有逃避。&ldo;你可知道金海工程佔我們今年總計劃投資的幾分之幾？你可知道這樣的後果會是致命的？&rdo;&ldo;我知道。&rdo;馬亨承認。&ldo;那你吃屎的？！&rdo;莫俊生突地起身，將手上的檔案扔在馬亨臉上。馬亨的鼻翼被雪白的紙快速地擦過，立刻暈開月牙般的血跡。莫俊生喘著氣，將辦公桌上的檔案全部摔在地上。白紙紛紛揚揚地灑落一片。許久後，莫俊生才微微收斂怒容，慢慢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傾盆大雨。&ldo;為什麼這樣做？&rdo;&ldo;你說過沒有那個資格就去爭取。&rdo;沒有追求初苒的資格，就去爭取。好兄弟，你也得有點自信。……&ldo;原來如此。&rdo;莫俊生自嘲地笑笑，&ldo;你心裡早就打算該怎麼做，我還為你白白操心。&rdo;馬亨拿出紙巾按住鼻翼的出血點。&ldo;我現在想的不是金海工程會造成的嚴重損失。&rdo;莫俊生轉頭，凝視著馬亨，&ldo;我在想我為什麼這麼失敗，馬亨，平心而論，我待你不薄。&rdo;&ldo;我知道，承蒙莫先生一直的照顧。&rdo;&ldo;只是為一個女人？&rdo;&ldo;她不僅是一個女人。&rdo;馬亨的眼裡出現溫暖的光。對，初苒對她來說是一束光，一個不可及的夢，一個執著的信念。莫俊生頓時明瞭馬亨的心境，有時候得到不得到是一回事，但有沒有這束光卻是另一回事。&ldo;於是你將標底透給了馮裕庭？&rdo;莫俊生說，又回頭去看外面世界的磅礴大雨。馬亨一動不動，算是預設。&ldo;他給你了多少錢？有了這筆錢你就有追求初苒的權利？&rdo;莫俊生蹙眉，狠狠地說出傷人的事實。&ldo;我不知道。&rdo;馬亨毅然錚錚地看著莫俊生。人總是這樣，在黑暗中貪婪，盲目地朝著那一絲光奔去。莫俊生看著馬亨的表情，終是嘆了嘆氣。&ldo;算了，我留了筆錢在你賬戶裡，即刻可收，你從現在開始被辭退了。&rdo;&ldo;謝謝。&rdo;馬亨微微躬身。門被輕輕推開，又被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