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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不禁莞爾一笑。看看旁邊的薛玉麟,他正靜靜地挑著魚刺。他吃相很好,吃再多嘴角多不會有油,桌子上也不會像毛軍巖那樣一堆殘羹剩飯,總是乾乾淨淨的。我把自己的燻魚夾給他,他笑著說,&ldo;這個魚的刺好多,必須要挑乾淨才能吃。&rdo;他表情認真得可愛。一頓飯吃得好熱鬧,但不少人還是吃壞了。例如毛軍巖,在蹲便器裡坐了近一鐘頭。&ldo;哇,這味,你小子到底吃了什麼?&rdo;張明捂起鼻子。&ldo;啊,我……我也……不知道……&rdo;斷斷續續傳來毛軍巖的聲音,聽得出他在用力排便。薛玉麟拿出一點消化藥擺在毛軍巖桌上,他總是這樣細心。玉麟片段(六)監獄的節日從年三十過到大年初六。這些日子裡每天都有節目安排。大年初一,我們被安排看電影,都是些革命電影,《大別山》,《地道戰》,《大浪淘沙》。黑白粗糙的畫面多少有點索然無味,旁邊的毛軍巖已經靠在我肩上睡著了。曾幾何時,也是兩個身影暖暖地依偎著欣賞螢幕上的光影流動。那些回憶埋在我內心最柔軟處,卻像一根藏匿在牙根裡的魚刺,時不時地刺痛我。我愛的人已經不在我身邊,我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了,只有綿綿隱忍的思念時常在心底排山倒海地湧來。這一年,只有父母來看望過我,他們從未提到蔣雪,我也不敢問,因為不想父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因為一個男人而毀了自己。又或許我現在連好好地活下去都是個問題,無精力去幻想那場曾經綺麗明媚的夢。夢,是的,就當自己的以前是一場夢。夢碎了,我也應該醒了,但只有思念,我知道是我一個人的,無關他人。雙手合上眼睛,控制不住的酸楚蔓延開。&ldo;你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rdo;薛玉麟的聲音拉回了我。&ldo;哦,是啊,看得有些累了。&rdo;我連忙笑笑。&ldo;你應該對這些電影不敢興趣吧,我在小鎮長大的,那時候有很多場露天電影,我們這些孩子就會搬著小凳子去看,放的也是些《閃閃紅星》之類的老革命電影。&rdo;&ldo;你喜歡看嗎?&rdo;&ldo;還好啦,小鎮的娛樂很少,不像你們這些大城市的。&rdo;&ldo;哦,那後來呢,你怎麼離開那了?&rdo;&ldo;就是離開了啊。&rdo;薛玉麟的小臉忽然黯淡下來,小手搓著衣角,&ldo;也沒什麼原因。&rdo;看他有點難過的表情,我也不去多問,有些回憶,只是屬於自己的,無關他人。就像劇烈的思念時,周圍會猛得像靜音一樣,沒有一絲聲音,然後隔離了喧鬧的旁人,世界一片黑壓壓,只有一束光打亮蜷縮在角落裡的自己。低著頭,閉著眼,只有小拇指微微顫動。小聲地說著,會過去的,會好起來的。這樣的情緒可以瞬間襲擊我,內心頓時倒塌。晚上有一系列的娛樂活動。擊鼓傳花,猜燈謎,卡拉ok,文藝表演。文藝表演在大堂裡舉行,演員們穿著用報紙做的西裝,用紐扣做的項鍊,手舞足蹈。從他們表情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生活的灰暗,他們笑著,鬧著,演著生活喜劇,樂觀的情緒感染了我,總是有強者可以快樂地生活在任何環境。卡拉ok比賽也很熱鬧,曲目是一些通俗的流行歌曲,比如說《常回家看看》。毛軍巖歇斯底里地唱著,最後拿了個第三名,監獄長頒發給他榮譽證書。書法比賽的時候薛玉麟的字讓我驚豔,他握著細細的毛筆,行雲流水般地落了首小詩:&ldo;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rdo;很多人在鼓掌,薛玉麟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旁邊有人去逗弄他,&ldo;我這弟弟的手相我瞧過,那金錢線特長,將來準是大富大貴的命。&rdo;說話的是個長得老相的男人,大家叫他王運算元,據說他家裡就是開算命館的,一算一個準。&ldo;王運算元,你怎麼沒算到自己會進來啊?&rdo;毛軍巖揶揄他。&ldo;誒,就自個的命難算啊,但算別人的,不是我王運算元吹牛,十個裡九個準。&rdo;&ldo;那給我算算,快!&rdo;毛軍巖急著伸手。王運算元湊近去看看,&ldo;你就一平常命,出去後不惹事的話可以平安地終了餘生。&rdo;&ldo;切,準不準啊。&rdo;毛軍巖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