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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不吃嗎？&rdo;&ldo;我最近沒什麼胃口，吃得比較少。&rdo;他說著目光移到角落的煙盒上，又慢慢收回。&ldo;你是不是在擔心鍾老師的病情？&rdo;過佳希問。&ldo;嗯，他搶救成功後病情反覆無常，一直沒有穩定下來，還不肯配合治療，每天都鬧脾氣。&rdo;他說到這裡竟然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過佳希懷疑自己看錯了，從沒見他笑過，卻沒想到他嘴角泛開一點漣漪是這樣的好看，就像是一縷陽光映照在湖面上，閃耀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可惜他的笑容太短暫，很快就退去，恢復到平常的表情，問她卷子上的錯題有沒有不懂的。&ldo;這裡。&rdo;她說。他靠近了她一些，思考片刻後告訴她：&ldo;你的解法太繁瑣了，這裡用二倍角公式就直接出來了。&rdo;她遲疑了一下後搖了搖頭。他拿過她手裡的筆，在邊上寫下整個過程，她看得很認真，只是在不知不覺中，眼神竟然從方程式挪到了他的手指上，盯著他的修長的食指看了一會兒。&ldo;懂了嗎？&rdo;他問。&ldo;哦，懂了。&rdo;她及時回過神。三節課結束後，鍾言聲拿起車鑰匙準備出門，他照例要去醫院看父親。&ldo;我能和你一起去嗎？&rdo;過佳希忽然問。他很意外她會這麼說，說到底非親非故，她沒有必要跟著去探病。&ldo;其實我叔叔一直很關心鍾老師的病情，他這幾天還在說想去醫院看看，但又怕給你們添麻煩，我想代他去探望鍾老師，算是了卻他的一樁心事，再加上鍾老師之前打電話鼓勵過我，我對他很有親切感，出於私心也想去看看他。&rdo;他想了一會兒，點頭應允了她的想法，她見他答應了瞬間就安心了很多。鍾言聲開車帶過佳希去醫院，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奇怪，過佳希逐漸認識到一點，除了上課講題之外，他們的確沒什麼其他話可說。鍾清方住在心外科，不巧的是，過佳希和鍾言聲趕到的時候，他剛好睡下，護士說他昨夜沒怎麼睡，現在需要補眠，儘量別進去，免得驚醒他。於是，過佳希只好透過門框上的玻璃看看病床上熟睡的老人，發現他很瘦，尤其是那條伸出被窩掛點滴的胳膊，細得和孩子一樣，讓人心疼。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到鍾言聲說：&ldo;我送你回去。&rdo;她轉過身，對他說：&ldo;希望鍾老師可以好好睡一覺。&rdo;因為醫院的電梯人太多，空氣不好，他們改走樓梯下去，中途他咳嗽了兩聲，低啞的聲音在安靜的樓道有些明顯，她突然想對他說別再吸菸了，但話到嘴邊又收回了，因為她沒有資格要求他改變生活習慣。到了一樓出口，她還是跟在他身後，沒想到的是，有一瞬間眼睛迎來的是燈光下一灘緩緩流淌在瓷磚上的鮮血，顏色濃郁得有些失真，但那股血腥味昭示這是真的人血。她心跳加快了一拍，感覺有些不舒服。他轉過身擋在她面前，讓抬著擔架的幾個醫護人員匆匆而過。但她還是從空隙間看見一個腦袋歪下來的病人，心一驚，然後有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下一秒眼睛已經被一隻手蓋住了。他捂住她的眼睛，掌心貼在她的眼皮上，幫她短暫地隔離開現實的世界。一切都安靜下來，周身的塵埃悄然落在地面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嘈雜聲漸漸遠去，她鼻尖的血腥味也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他手心的味道，一股好聞的肥皂味，有些清涼，讓她想起小時候媽媽在水池邊洗衣服的味道。&ldo;好了，現在沒人了。&rdo;他鬆開手，然後輕輕拉住她的手臂，帶她跨過了那灘血。等走出一樓急診室，他們重見天日，傍晚的夕陽給停車場灑下金色的光，一切很平常，卻讓她感覺很踏實。她怔怔地看著他，他同樣也低頭研究她的臉色。&ldo;你的臉有些蒼白，是暈血的緣故嗎？&rdo;&ldo;我從不暈血，但剛才看到那灘血，覺得很難受。&rdo;她說。&ldo;也許是被嚇到了。&rdo;他彎了彎腰，近距離看了看她的瞳孔，發現一切正常，想了想後對她說，&ldo;我帶你去喝杯熱茶。&rdo;醫院對面有一家咖啡店，過佳希坐下休息，鍾言聲很快拿了兩杯熱茶和一份點心過來，一起擺在她面前，還有幾個找來的硬幣，隨手放在一邊。過佳希喝了一口茶，酸酸甜甜的，好像是檸檬的味道，再看一眼他買的點心，是小熊造型的餅乾，拿起一枚放在眼前，有興趣地看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