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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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婆子喜上眉梢，連老頭便咳嗽了聲：&ldo;世珏，這回賣麥子的錢，可別再隨手撒回去了，小半年的吃用呢，咱們家四個人，正好兒夠用。&rdo;連世珏見他們兀自對上次的事心有餘悸，他心裡好笑，只是這數日裡兩個老的很是安靜，他明裡暗裡觀察，發現他們的確也沒怎麼為難寶嫃，因此他也道：&ldo;放心，一文不少都給你們。&rdo;連婆子得了這句話，喜得心花也開了，便道：&ldo;兒啊，這幾日裡你也勞累了，吃過了飯就早些歇息啊。瞧你這幾日裡倒是黑瘦了些。&rdo;連世珏道：&ldo;知道了，你們也早些安歇吧。&rdo;這還是他頭一次這樣關懷體貼，兩個老的一時欣欣然，連婆子都沒顧上跟寶嫃唸叨，就扶著老頭樂顛顛地去睡了。剩下寶嫃把碗筷收拾了，連世珏幫她將飯碗端到廚下，她一力攔著他，又無聲地指指連婆子他們的屋，意思是怕看見。他卻微笑著搖頭，把東西放下後，便站在門口上看她打水洗碗。寶嫃一邊洗碗，一邊道：&ldo;夫君，那你要打算賣麥子了，用不用我陪著你去？&rdo;連世珏本想說不用，但一想留她在家裡她照樣要忙得團團轉，還不如留在自己眼前放心，就說：&ldo;好。&rdo;寶嫃抿嘴一笑，又道：&ldo;夫君，等下我要去織會兒布……一直以來忙得沒顧上，你就自己先睡吧。&rdo;連世珏道：&ldo;那你要到什麼時候才睡？&rdo;寶嫃道：&ldo;大概一個時辰多點兒。&rdo;連世珏默默地看著她，卻見她挽著袖子，很快地把一個碗轉了一圈兒，又擦了擦，抬手放到旁邊鍋臺上，袖角隨著她的動作，剪亂光影，分外好看。他的目光從她身上移到牆上，油燈映著她的影子在牆上，模模糊糊地，像是無聲的影戲，他看的入了迷，目光從影子上移到人身上，卻更覺得真人最好看。廚內一時寂靜無聲，寶嫃聽不到回答，只以為男人已經走了，便垂頭專注地把碗洗好了，用水衝了衝手，又擦了擦，轉身一抬頭，卻看到他靠在門板上正凝視著她，一時驚了一驚。寶嫃道：&ldo;夫君，你怎麼還沒去睡？我以為……&rdo;連世珏道：&ldo;今晚上不要織布了，明天好嗎？&rdo;寶嫃眨了眨眼：&ldo;啊……&rdo;她天生不太會拒絕人，更何況說話的是她最愛的丈夫。寶嫃呆了一下，就道：&ldo;也好，我差點兒忘了，給夫君做的衣裳，還差一點點就縫好了，我今晚就縫衣吧。&rdo;男人見她真是沒一點兒空閒，就搖頭笑道：&ldo;行了，你去吧。&rdo;寶嫃便擦乾了手，把柴房的門關好，自己回了房內，點了油燈，便拿出那件衣裳來縫，縫了會兒，聽到外頭嘩啦啦地水聲，料想男人又在洗澡，她靜靜地聽了會兒，便把手上的針在頭髮上擦了擦，自言自語道：&ldo;夫君可真愛乾淨。&rdo;一邊縫一邊又外頭嗅自己身上，&ldo;我是不是也好洗一洗？&rdo;片刻功夫連世珏洗好了，肩頭上搭著衣裳，□著半身進來，寶嫃道：&ldo;夫君，正好兒等會我縫好了，你試一試。&rdo;連世珏答應一聲，便坐在炕沿上，看寶嫃在邊兒上穿針引線，他見那燈火光昏黃，有心讓她別縫了，可是她的樣子極認真，他愛煞了她那副認真的表情，就彷彿方才在廚下看她的光景，一時又目不轉睛地看了起來。寶嫃縫了會兒，聽著窗外夏蟲吱吱叫，就道：&ldo;夫君，下坡裡的稻子我今兒去看了看，生了些草，我想抽空去拔一拔。&rdo;連世珏&ldo;嗯&rdo;了聲，忽然想起一件事：&ldo;你今天自己去的？你怎麼沒跟我說？&rdo;寶嫃聽他語氣有些著急，便抬起頭：&ldo;我……我看夫君出去了，心想就去看一眼就回來……&rdo;連世珏皺了眉：&ldo;以後出去……田裡也好，遠一點的路也好，先跟我說說，別一個人。&rdo;寶嫃答應了，連世珏看她又有點發呆，就道：&ldo;是為了你好……留神手指頭，別又刺破了。&rdo;寶嫃臉上微微發熱：&ldo;知道啦夫君。&rdo;連世珏才叮囑：&ldo;拔草的話，等我跟你一塊兒去。&rdo;寶嫃也答應了，如此又過了一刻鐘，她便垂頭，線上上一咬，把線咬斷了，又把線打了個結，免得掙開。弄完這些，才把衣衫一抖：&ldo;夫君，來試試新衣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