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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想大大的訓斥他一番,然而從外面到裡頭,他這麼一路走來,再加上方才……那股子火氣不知不覺地竟熄了下去,一張口,卻說不出什麼疾言厲色的話來了。&ldo;你……告什麼罪?&rdo;略微冷冷一笑,&ldo;罷了,你要說的,本宮都已經知道了。&rdo;善保抬起頭來,晶瑩的汗滴順著眉毛行下,有的驚掛在長長的睫毛上,又滴落下來,如此剔透,彷彿淚滴。&ldo;娘娘……&rdo;他還試圖說話,目光一轉,看到我手臂上的血印子,臉上露出惶恐之色,&ldo;奴才……冒犯娘娘。&rdo;&ldo;你的膽子夠大,也不差冒犯這一點兒了。&rdo;我搖搖頭,終究是心不夠狠不夠硬。轉過頭去,深深呼吸不想他看到我有什麼失態,卻還是沒有忍住,張口問道:&ldo;副都統,本宮問你‐‐你這樣做,值得嗎?&rdo;值得嗎?值得跟不值得,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尤其是在這後宮裡頭。如我,尋常我所做的事情,都要對自己有利,做了是值得的,才會盡力去做。然而善保現在所做,皆是會掉頭的事情。從以身試毒蛛,到現在……萬一他拼不過,倒在這一關呢?他盡力所為的,無非高官厚祿飛黃騰達,但萬一……因此而喪命,值得嗎?值得嗎?我很想問,很想聽他親口說出。善保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回答說道:&ldo;若是娘娘問奴才做這些事是否值得,奴才已經做了,也甘心情願的做了,奴才雖然是個不濟之人,但也懂得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奴才所做的一切,每一個腳印,都是無怨無悔,‐‐娘娘說,值得不值得?&rdo;我只覺得心頭一陣陣顫動,手中緊緊地捏了捏帕子,到底是不敢回頭看他。無法想象此刻的他究竟是什麼表情,一陣沉默之後,我問道:&ldo;你究竟所求的是什麼?付出這一切常人無法付出的代價,必會有常人無法想象的企圖。本宮不會相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甚至付出性命的去做這些事,不要說什麼你對本宮忠心耿耿之類的廢話,本宮現在只想聽你一句真話,是為了權勢也好名利也好……甚至有什麼世人不知的隱衷也好,猙獰也好,醜陋也罷,本宮想聽一句真話。&rdo;許久許久,我甚至以為他在我身後昏了過去,正想回頭看,卻聽到身後那個聲音十分之冷靜的響起:&ldo;奴才對皇后娘娘之心,天日可鑑。若是娘娘不放心奴才……以為奴才心頭別有企圖,奴才也無話可說,其實奴才大可以編出一個理由來搪塞娘娘,但是娘娘既然想聽真話,奴才心中倒是有一句真話:說出來就是死罪。所以‐‐若娘娘想聽,就不必再問,只賜奴才死罪罷了。&rdo;&ldo;居然敢公然抗旨,善保你好大的膽子!不怕本宮賜你死罪嗎?&rdo;我厲聲喝道,轉過頭來。善保靜靜說道:&ldo;娘娘也知道,奴才的確是連死都不怕的。&rdo;我望見他血染半身,不錯,他的確是連死都不怕的,是以就算被刺客重創,都一聲不吭,強忍著來回復。為什麼?就算是給我知曉,又能如何?難道就認為他無用、日後便不用他了?‐‐這是我心頭所想。而小祿子說他是怕我擔心所以瞞著,更是無稽之談,我從不認為一個奴才可以忠心到如此愚忠的地步,生死攸關,誰不會動容?就算前頭有潑天的花團錦簇美滿前程,值得他如此隱忍嗎?何況就算帶傷在我面前出現,我也只會贊他忠勇憐他而已,他何必如此苦了自己。善保是聰明人,他做事會有聰明人該有的路子,選擇輕重,趨吉避凶,原本是他的拿手好戲,初次相遇時候那種八面玲瓏,天衣無縫的手段,哪裡去了,怎麼這時侯就如此一根筋兒的犯了混了?&ldo;你到底……&rdo;目光在他的面上身上掃過,那血已經順著袖子滴了下來,落在地面上,讓地毯給染溼了一片。心頭一刺,伸手扶住額頭,微微覺得眩暈。&ldo;娘娘……你無礙嗎?&rdo;他抬起頭來,擔憂看我。我對上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掛著汗珠的白淨臉龐,善保的臉在燈光之下脆弱到幾乎透明的顏色,是受傷流血過多造成,不知為何心頭竟有一絲絲苦澀之意。&ldo;你……&rdo;我略微鎮定,正想再問他,卻聽得外頭腳步聲響起,小祿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