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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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第二天，教主出門議事。整整一個上午，辭青都沒再登門拜訪。小玉將時空交給明珠暫為照看，自己直奔楚公子小院。照看楚公子的丫鬟見當家夫人匆匆進門，換過壺中清水，放於茶爐之上，隨即恭敬退下。一夜休息過後，楚公子洗去面上藥膏，額邊頰間點點傷處俱已結痂，藉著他親自遞上熱茶的功夫，小玉又一次近距離仔細端詳，鬆了口氣，&ldo;果真無大礙。&rdo;他聞言笑笑，&ldo;勞夫人掛念。我這張臉十來年間遇上多少&lso;禍事&rso;，早已記不清楚。&rdo;他神色坦然，&ldo;道貌岸然的大人們喜好各異，時常荒唐到我下不來床；同行每每排擠，又都是專衝臉蛋下手，其實早些色衰破相，倒省了接著受罪。&rdo;小玉頭回聽見楚公子抱怨覺得很是新鮮，問：&ldo;可有心事？&rdo;楚公子施了一禮後抬頭，低聲說道，&ldo;夫人好意，感激不盡。只是在下命賤，無福消受。&rdo;話中無奈惋惜之意撲面而來，小玉覺得他並非自己昨晚所設想的&ldo;妾有情郎無意&rdo;，便試探性問，&ldo;昨晚見辭青姑娘飛奔而去，還以為你因摔臉一事惱火於她，於是謝絕了她一番心意。&rdo;楚公子一時黯然，苦笑道，&ldo;我尚有自知之明。辭青姑娘品貌皆萬里挑一，蒙她抬愛，我又怎有挑剔的道理？&rdo;他再一次迎上小玉探究的目光，&ldo;昨天與辭青一同出門，我當然明白您的安排。可惜跌跤一事實在出乎意料，辭青她情急之下，將我牢牢綁於她身後，一路顛簸，我竟……&rdo;說至此處，楚公子聲如蚊蚋。男子腰、腹、大腿三處本就敏感，被長鞭牢牢縛住，路途中顛簸摩擦，兼之身下是位美貌女子，楚公子難免遐想，自然而然起了點生理反應。不情不願的做了十餘年小受的直男，在面對閤眼緣的女人時，可不一定有什麼心理或者生理障礙。他搖了搖頭，&ldo;我控制不住，更尷尬不已，只是這整整一路，辭青姑娘竟毫無察覺。她純淨至此，我反倒擔心。不瞞夫人說，我一直以為江湖中人出身閱歷都與尋常人家大不相同。&rdo;小玉也跟著嘆氣，&ldo;於是你心中預感不詳，怕人家姑娘不能接受你的過往舊事？&rdo;&ldo;正是。待我敷好傷藥，乾脆請了辭青姑娘進來，如實相告。&rdo;他望向窗外，冬日暖陽照在地上，白晃晃的刺眼，更襯得他心中一片淒涼，&ldo;果真是我痴心妄想一場。&rdo;就是連談戀愛的資格都沒有，類似比賽未開場，便已輸在起跑線之前，楚公子因而頗受打擊，內心無限悵然。他話匣子一開，就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再也遏制不住，&ldo;我小時候鬧饑荒，爹孃因為我模樣還好，貪圖幾兩銀子便將我賣給人牙子……家裡畢竟還有年幼弟妹等著吃飯，我也不怨他們。後來跟著師傅學藝，十三歲被位貴人買進府裡，到我十七歲他玩得膩了，乾脆轉送他人。&rdo;他頓了頓，&ldo;新主子待我不錯，但隨後迎娶的新夫人實在好手段，隔了兩個月，尋了藉口，便將院中所有姬妾孌寵打發乾淨。我被丟進閣裡，還被那夫人賺得一筆金銀。&rdo;賣~身~不算，還要貼錢。小玉以眼神由衷的表示了同情和慰問。&ldo;夫人替我贖身，又讓我過上從沒有過的安生日子。大恩大德，感激不盡。身為下賤，合該孤獨終老。命總強求不來。還勞夫人費力費心……&rdo;他別過頭去，全然不想讓小玉見識他此刻神情，與此同時雙膝微顫，似乎下一秒便是&ldo;噗通&rdo;一跪。小玉急忙上前扶住他胳膊，阻止道，&ldo;你知道我不愛這虛禮，這事你容我再去問問。&rdo;出錢買個新娘肯定是行不通的。楚公子自己就是為幾兩銀子毀了半生的悲劇性人物，憑他汙泥中摸爬滾打仍不改本性來看，定是固執認準了&ldo;己所不欲勿施於人&rdo;的道理。以小玉的理解，此類&ldo;金盆洗手&rdo;男子大多倦於床~上~歡~愛，一旦尋得機會，往往真切期待&ldo;情投意合&rdo;的良伴的出現，並且寧缺毋濫。而他的出身和職業終是無可迴避的事實，人家姑娘因此嫌棄並拒絕，又極為正當。畢竟楚公子品行再好，終究不能掩蓋住曾經不堪的過往‐‐不管他有多身不由己。小玉從楚公子院裡出來，揉著太陽穴回了書房，進門看見自家相公正坐在窗前翻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