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訴離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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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哦？那黎老闆也是如此麼？&rdo;她側頭對上一雙狹長秀目。&ldo;我沒這份福分。&rdo;他說，如同講得是他人舊事一般，&ldo;從不敢妄想。殿下知道瑾瑜如何入倌行的麼？&rdo;她笑笑，自然而然順著他轉換話題，&ldo;黎老闆怎麼做這一行的？&rdo;&ldo;瑾瑜無姐妹，上有三位兄弟。殿下知道煙羅這藥麼？&rdo;她輕輕點頭。煙羅這藥她在風俗志上讀到過，可在男子幼年時即可測出其能否令女子懷孕。畢竟整個世界範圍內，人們都極為重視子嗣，男人不能生育則是很大的缺陷，於婚姻方面為女方所嫌棄，最終為家人所厭棄，若是本人能力卓絕還能自食其力，但通常大多數這類男子都會落得孤獨終老的悽慘晚景。煙羅這藥準確率很高，卻也不是百試百準。如果誤診誤判，可想而知對男孩的心理生理成長會造成多大的損害和負面影響。所以周朝立國百餘年，煙羅一直斥為禁藥，類似現代的b超預檢胎兒性別一般在法令上被嚴格禁止。另外，幾代女帝一直致力於在立法和道德兩方面令無出的男子老有所養。她讀史至此，還曾對歷代女帝執政過程中所閃耀出女性特有的細緻寬容和人文主義關懷，在內心大加讚賞。&ldo;雖說是禁藥，只要費些功夫錢財總還是能得到。我家境貧寒，孃親爹親傾盡所有找來煙羅，兄弟四人，&rdo;他難得露出一抹苦笑，&ldo;只有大哥一人留在家中待嫁……其餘三人終是無用，我容貌尚可，於是被轉賣到這裡。五年前用掉大半積蓄，接手明遠閣，只為掙出後半生所需而已，再無其他妄念。&rdo;即使是萍水相逢，出於道義，她也該稍稍安撫眼前人，於是她伸出手，指尖劃過他手背，再輕撫，&ldo;時也命也。瑾瑜如今還和兄長們聯絡麼？&rdo;&ldo;我也曾著意打探，不過十幾年間音訊杳無。&rdo;她面對他，一臉誠懇，&ldo;所以，你已經非常幸運了。&rdo;他點頭，&ldo;所以，殿下，錢啊，夠花就行，權啊，夠用就行。天下沒有絕對長久之事。有些，也不必看得太重。&rdo;他居然是個樂觀積極的悲觀主義者。她哂笑。她身周若有若無清涼薄荷香縈繞。他驟然湊近，明若秋水多情桃花眼，撥出的氣息拂到她臉上。她心下一緊。卻抬頭，語調平緩，聽不出內心的波瀾，&ldo;心情不佳之際往往是意志薄弱之時，瑾瑜，別在這個時候，我不想犯錯誤。&rdo;他眨眨眼睛。起身，又坐回椅上。彼此沉默良久，他輕聲道，&ldo;殿下，恕瑾瑜多嘴，明遠閣口舌是非之地，倒是常有意外之喜，回府之後，殿下須多留意蘇家二公子。&rdo;輪到她眨眨眼睛，卻未回答，只是手下用力捏捏黎瑾瑜那細長白皙的手指。待到夜幕降臨，飛景抱著她從黎瑾瑜內院而出，經過大廳，正迎上一對&ldo;璧人&rdo;。左邊衣著華貴氣度不俗的男子略略驚訝，但立即躬身一揖，&ldo;三妹。&rdo;若說她的蘇汪汪的身子骨還算是美人燈‐‐大風吹吹就壞了，而眼前纖瘦男子即便是在室內也若春季楊柳細枝，無風也在微微飄蕩。滿京城孱弱更勝蘇汪汪也只有大皇女蕭瀾的正夫，出身陸家嫡系的陸元明。這幅身骨撅吧撅吧當柴火也未必能燒開一壺水。她拼命忍住笑意，垂首答禮，&ldo;姐夫。&rdo;她和蕭瀾關係親密，平時均以親生姐妹一般相稱，連帶陸元明和她關係也拉近了幾層。病弱姐夫身旁男子面若冠玉，眉眼如畫，若不是頸間喉結和一馬平川的前胸，以她識人之廣也差點打眼錯認性別。黎老闆先是行禮，之後站直，迎著她問詢的眼光，微揚起手，&ldo;殿下，這位便是明遠閣頭牌江遠修，如今是被陸大人包了的。&rdo;她一副撞破姦情的興奮樣，兩眼冒光，&ldo;姐夫，這是？&rdo;陸帥哥面容清癯自然五官輪廓分明，為人更是落落大方，&ldo;瀾妹對此從不介意。&rdo;她一邊嘴角揚起，&ldo;姐夫真是爽快人，二爹爹也是如此，&rdo;之後她抬眼，一瞬之間目光深邃，&ldo;我真該娶個陸家男人。&rdo;語畢，輕拍飛景胸膛，俊朗侍衛橫抱著她大步徑直出門。迅速乘車，揚長而去，全然不顧及閣裡廳內在場目擊的達官貴人的瞠目結舌和之後的風言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