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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離開處刑臺,段嘉述覺得渾身輕鬆,連帶著身體都舒坦了,但是腦海裡控制不住的冒出剛剛見到的畫面,心裡便一沉。
從當初過來做臥底他便知道,若是被發現了,下場沒有很慘只會更慘,看著臺上跪著的魔修,他下意識的就帶入自己跪在上面,臺下的面龐是戒律堂的那些弟子......
那揚起的長鞭也將會抽到他的身上,被打得皮開肉綻躺在血泊裡的,下一個會不會是他?昔日的同門,他們會不會很厭惡的看著他?覺得他是個罪大惡極的人?
這一切的一切,於他而言,終究是黃粱一夢。
段嘉述甚至想不出任何可以解釋的話。
罪名一旦成立,怎麼解釋都顯得多餘。
冷冽幹寒的冬日,太陽便顯得蒼白又刺眼,幾棵樹枝椏靜默著,偶爾一隻鳥飛過,動靜不小,引得枝葉上的雪晶簌簌落下,彷彿也顫在他的心尖上。
段嘉述瞧了兩眼,便低著頭往前去了,餘光看見來者的身影,身軀微微僵直。
對方一身淡色的衣裳,長身玉立,不知是不是因為背景大多是一片雪白,顯得他的五官輪廓都有些虛幻了,走近才變得清晰,眉眼精緻,帶著幾分無害的樣子,看到他笑吟吟的,眼底卻沒什麼波瀾。
“時師兄......”
段嘉述連忙低首問好,對方不避不閃,直直的走過來,使得段嘉述不得不側身讓開。
時逾白點點頭,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懶洋洋的聲音也鑽進了段嘉述的耳朵裡。
“你若是背叛玄陰宗,只是修為盡廢,好歹還留著性命,但若是沒骨氣想透露我的事情,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既然過來做細作,很多事情,可是由不得你的。”
段嘉述眼睫顫動,不曾開口,待時逾白走遠,才抬頭看往對方離去的方向,依舊滿目雪白,只有地上留下些許痕跡。
他站了一會兒,才抬腳回去。
冬季末尾的初春,顏色實在太淡,他看不清......
“哥!”
段嘉述回到弟子住所,看到屋裡整理東西吳飛蓬,很是驚訝。
本來跟鹿聞笙一起蹭“學區房”的吳飛蓬,因為擔心段嘉述就搬回去了,段嘉述看見他在這裡,很是緊張,緩了一會兒,問他好好的為什麼搬回來。
“哦,不太方便——你知道的,柳師兄不是和鹿師兄在一起了嗎?我在那裡怪礙事兒,有的時候感覺柳師兄的目光能把我看穿。”
吳飛蓬語氣輕鬆自然,還和段嘉述擠眉弄眼的,似乎只是因為這樣。
“哥,你不會嫌棄我吧?”
段嘉述鬆了口氣:“不會。”
“不過哥不是走的早嗎?怎麼才回來?”
“路上和人說了幾句話。”
“誰啊?”吳飛蓬漫不經心的問道——往日的話,他或許聽到上一句就不再多問了,但是段嘉述情況特殊,他不免要確認一些什麼。
段嘉述頓了頓:“就是戒律堂的同門啊。”
為什麼要說的這麼含糊?只是跟時師兄打個照面罷了......吳飛蓬眼裡劃過一絲思索——段嘉述的模稜兩可,讓他不得不多想。
入夜,屋裡擺著兩張床,之間有珠簾做隔,遙遙相望,只能瞧見對方隱約模糊的輪廓,外面起了霜,能見星河迢遞,能聽夜風拂過林梢,竹露輕響。
吳飛蓬側過頭,看著段嘉述的方向,聽著對方的呼吸聲,知道是沒在修煉或歇息,但還是盯著模糊的陰影看了一會兒。
“哥。”
“嗯?”
對方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似乎是翻了個身。
“話說戒律堂算是有兩位親傳吧?時逾白時師兄也算一位,卻對他沒什麼印象呢,聽說他跟鹿師兄入門差的時間不多,還是柳師兄帶回來的......”
段嘉述心中一稟,不知道吳飛蓬為什麼忽然會提及時逾白。
“為什麼說這個?”
“就是前段時間鹿師兄和季師兄都在,鹿師兄被汙衊的那次,時師兄看樣子是為鹿師兄說話,但是我卻總感覺是在推動什麼......”
“......沒那麼巧合吧?”段嘉述感覺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聲音有些沙啞。
“哈哈哈,或許吧——但是段哥,你說為什麼鹿師兄對他的態度卻說不上來的奇怪?明明對我們也很是親近,但是對時師兄卻不太一樣,好像在監督似的,除了催促功課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