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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薛績猝不及防,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平陽長公主亦是忍不住潸然淚下。看到衛國公夫婦如此,薛衍也止不住的鼻子發酸。一是心疼這兩位長得跟自家父母一模一樣的小夫妻承受了這麼多年的失子之痛。二則心疼自己個兒,好好的一個劇組道具師,只因傻白甜了那麼一點點,就被公司哄著簽了那麼一個叫人騎虎難下的合同。也不知今後還要遭多少罪才罷‐‐如果幹事業的途中一不小心沒了,也不知道現世裡會有多大的影響。這種小白鼠似的酸爽,說與人聽,也未必能懂罷。一時間,三人相對而泣。默然許久,平陽長公主方才摸了摸眼睛,深吸一口氣,神情歡快的捶了衛國公一下,開口說道:&ldo;你哭什麼,兒子找到了我們應當開心才是。&rdo;衛國公虎目含淚,口內卻笑道:&ldo;誰哭了。你自己哭的淚人兒似的反倒說我。&rdo;平陽長公主哼了一聲,轉過身來低頭看著食案,一臉好奇的道:&ldo;衍兒親手做的菜,我還沒吃過呢。&rdo;薛衍將筷箸遞給平陽長公主,平陽長公主接過碗筷,夾起來的 醫用酒精這一夜薛衍睡的並不熟,只因平陽長公主在二更後常披衣起身至薛衍榻前,為他掖被角。薛衍覺輕,外間稍有動靜就會驚醒。所以在跟組拍戲的時候,倘若入住的酒店客房不攏音,或熟睡中被人吵醒,薛衍就會異常暴躁。可是面對平陽長公主的慈母情懷,薛衍卻半點兒不耐煩的心思都沒有。閉著雙眼悄悄裝睡,薛衍心下想到的卻是每每拍攝結束回家休息時,父母一面埋怨他晚上睡覺不老實,一面起夜時總會推開他的房門,留心他是否睡覺又踹被子,或者睡覺前忘了閉空調。薛衍曾以為,這樣的待遇今後再不會有。卻沒想到因緣際會,竟讓他在陌生的大褚又遇見了一雙父母。胡思亂想了一整夜,薛衍迷迷糊糊便熬到了天亮。耳邊聽到衛國公薛績起身穿衣的&ldo;嗦嗦&rdo;聲響,薛衍忙睜開眼睛,悄聲笑道:&ldo;阿耶要去晨練嗎,我也要去。&rdo;衛國公朝薛衍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悄聲說道:&ldo;昨天晚上沒睡好吧?你阿孃太折騰了。&rdo;薛衍忙回道:&ldo;才沒有,睡的可好了。&rdo;衛國公但笑不語,食指悄悄點了點薛衍的額頭。等著薛衍躡手躡腳的穿好衣衫,父子兩個走出營帳時,衛國公方道:&ldo;你阿耶行軍打仗這麼多年,別的沒學會,就記著什麼叫枕戈達旦。這人在睡著後的氣息更綿長和緩,你昨夜雖閉著雙眼裝睡,可氣息急促沉悶,可見是沒睡著。&rdo; 薛衍聞言,頗為敬服的看了衛國公一眼,開口笑道:&ldo;阿耶心細如髮,連這個都能知道?&rdo;衛國公突然促狹的衝著薛衍眨了眨眼睛,悄聲說道:&ldo;你今晚睡著前多踹幾回被子,你阿孃給你掖被角掖的不耐煩了,就會直接把被子邊緣塞到褥子下面,然後在上面給你壓一層狼皮褥子。這樣你就能睡個好覺了。&rdo;薛衍默然看著衛國公的侃侃而談,突然懷疑這是衛國公的經驗之談。時值臘月,肅冬冷冽,天空正飄著小清雪。烏壓壓的雲朵盤踞在校武場的上方,西北風呼呼的刮過,捲起地上的殘土和枯葉。衛國公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操起一柄長槊顛了顛,轉頭默默看了薛衍一眼。似乎是為了在兒子面前彰顯父親的威嚴,接下來衛國公將一柄長槊舞的赫赫聲威潑水不進。薛衍雖然不通武藝,但上輩子當劇組道具師的時候,也見過武指教明星們擺pose喂招,更見過那些武打影星們所謂真槍實戰拳拳到肉的對戲。可是同現下衛國公這一番鋒芒畢露、殺機凜然的&ldo;晨練&rdo;相比,薛衍前世見過的那些&ldo;真功夫&rdo;都不過是花花架子罷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在薛衍目不轉睛的觀看衛國公的&ldo;晨練&rdo;,以及時不時的鼓掌叫好中悄然度過,滿足了作為父親的虛榮心,衛國公沐浴著薛衍崇拜的目光欣然收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