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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他的一封信，這封信輾轉十一年，始終沒有遞到他的手裡。&rdo;&ldo;他多大了？&rdo;李漸鴻漫不經心道。&ldo;成名那年十六歲。&rdo;尋春說，&ldo;投入趙奎麾下時十九，若他迷途知返，還請王爺留他一條性命。&rdo;&ldo;說不上迷途不迷途的。&rdo;李漸鴻隨口道，&ldo;良禽擇木而棲，各有各的天命在身，你殺我，我殺你，不過如此，他是性情中人，與郎俊俠不一樣，若他願意投誠於我，我會重用他，這就去吧。&rdo;尋春微微躬身，告退。李漸鴻回身，站在走廊下，段嶺提著劍，轉頭看父親，父子二人相對沉默良久。&ldo;爹要走了。&rdo;李漸鴻說。&ldo;多久？&rdo;段嶺問。&ldo;快則一年，慢則兩年。&rdo;李漸鴻答道。&ldo;哦。&rdo;段嶺應了聲，依舊練他的劍，李漸鴻便穿過迴廊，進廳堂裡去。段嶺知道這一天總會來到，反倒不如何驚訝，只是有點失落。又練了會兒劍，段嶺回頭看李漸鴻，見他坐在廳堂中央，靜靜地看著自己，雪花捲著光陰在他們面前飛揚而過。&ldo;來日你不一定是最好的皇帝。&rdo;李漸鴻笑了起來，說，&ldo;卻是有史以來最好看的皇帝。&rdo;段嶺不好意思地笑笑，他長大了，一舉手、一投足間帶著李漸鴻授予他的氣勢，卻不像李漸鴻般張揚，廳堂與前院中，彷彿有一面鏡子，照出帶著些許稚氣的段嶺，與成熟凝重的李漸鴻，就像一個倒影。&ldo;我很想很想跟著去。&rdo;段嶺說，&ldo;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添亂，我……&rdo;&ldo;不要再說了。&rdo;李漸鴻擺擺手，說，&ldo;你再說一句，爹就不走了，本來就不想走。&rdo;某一天開始，段嶺已不大好意思抱李漸鴻了，這一年裡他學會了很多，李漸鴻的陪伴加速了他的成長，也令他變得成熟起來，像個大人一樣思考，辦事。這是上京十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大雪封門，院內積了將近兩尺高的雪，廳堂內點著火爐，李漸鴻開始教導段嶺朝堂、政務與南陳的其他。陳國雖有三省六部，但實際上以文武兩員大將執權，趙奎是昔年淮水之戰後的功臣，陳國大軍潰退後，趙奎保護李家全身而退，撤至西川。牧曠達則是荊川士族出身，狀元舉仕，入朝後穩定大陳，實為中流砥柱。南方皇帝自遷都後便長期抱病，未立太子，四王爺李衍秋協助處理朝政，李漸鴻則在外征戰，按理說太子立長，當是李漸鴻繼位。起初李漸鴻與軍方關係密切，趙奎成為李漸鴻最有力的後盾，然而隨著時間過去，趙奎已不願再支援李漸鴻。&ldo;為什麼？&rdo;段嶺問。&ldo;窮兵黷武。&rdo;李漸鴻答道，&ldo;貪圖功業，他們怕我當了皇帝便大舉用兵，令大陳自取滅亡。但反觀之如今，遼國已不再是最強大的敵人，因為遼入主中原太久了，遼就是另一個漢，在它的更北方，還有另一頭狼，在伺機南下。&rdo;&ldo;所以未來的路子，須得聯遼抗元。&rdo;李漸鴻說，&ldo;國仇家恨，須得暫且放下，若仍互相牽制，遼、漢都將被布兒赤金家所滅亡，他們就像豺狼一般，打下一座城便血洗一座城。&rdo;段嶺也從李漸鴻處得知不少遼國的體系特點，自遼太|祖入中原後，遼國朝廷便分為南面官與北面官，南面官大多是漢人，北面官則只有一個漢人，其餘都是遼人。北面官制中，又分出北院與南院，通領兵權。南院、北院總管遼國大權，南院裡頭有唯一的漢人韓唯庸，韓唯庸背後是蕭太后。北院大王則是耶律大石。韓唯庸與耶律大石在遼國的權力格局中呈相峙之勢，數年前韓唯庸之子韓捷禮到上京來求學，也有作為韓唯庸人質的意思。從名堂中畢業後，韓捷禮便藉故走了，顯然是對耶律大石不太放心。&ldo;耶律大石年輕時是北方之虎。&rdo;李漸鴻說，&ldo;這些年中貪圖安逸，又常年酗酒，更被美色掏空了身體，如今竟會中箭墜馬，來日遼國的下場可想而知。&rdo;&ldo;瓊花院裡的酒是不是……&rdo;段嶺還記得與郎俊俠第一天來上京時發生的事。&ldo;說有毒，是不可能的。&rdo;李漸鴻答道，&ldo;但長期飲用，會虛耗精氣神，她們的目的不在於耶律大石，而是在遼帝與韓唯庸。&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