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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哥。&rdo;蔡閆說,&ldo;庶出的哥哥,成日掏心掏肺地對人。&rdo;段嶺安慰道:&ldo;不要再想了。&rdo;蔡閆在房中走來走去,說:&ldo;我想出去看看。&rdo;段嶺放下手裡的書,說:&ldo;別,太危險了。&rdo;忽然間外頭響起一聲巨響,元軍開始攻北門了,巨大的岩石砸向城牆,北門城樓卻甚高,石頭投不過來,大家匆忙跑出去,充滿恐懼地看著遙遠的北門發出巨響。&ldo;別怕。&rdo;段嶺說,&ldo;石頭扔不過來。&rdo;緊接著又是一陣流彈,這一次飛進來的,卻不是重物,像是什麼包袱,一下天女散花般落進北門中,十餘個包袱掉進了辟雍館裡,落地時還全是血,頭盔叮噹亂響。瞬間辟雍館內響起驚慌的大叫,那是血淋淋的人頭!還戴著巡防司的頭盔,脖頸下血肉模糊,少年們喊聲不絕,蔡閆差點就要吼了出來。&ldo;叫什麼?!&rdo;祭事一聲怒吼,全部少年都靜了。&ldo;頭都撿起來。&rdo;祭事恢復鎮定,心平氣和地吩咐道,&ldo;送到廳內。&rdo;少年們戰戰兢兢,將死人的頭顱提著頭髮,交到廳堂內,朝筐裡一扔。段嶺倒是膽子大,用捧著的。祭事集合所有學生,在廳堂中直排出去,朝筐中頭顱拜了三拜,再著司業送回巡防司去。轉身時,段嶺看見祭事的眼神,許多事彷彿無須言說,便已銘刻在他的心裡。晚飯時,少年們都心事重重,彷彿生怕有什麼東西從城外飛下來,將他們直接砸死,祭事今日卻是一如既往,朝眾人說:&ldo;回去早點睡下,不會有事。&rdo;入夜後,整個辟雍館內一片死寂,無人說話,幾乎沒有燈,烏雲蔽月。段嶺摸黑起來,從榻下摸出一把劍,偷偷出門去。&ldo;上哪兒去?&rdo;蔡閆在黑暗裡說。&ldo;睡不著,起來走走。&rdo;段嶺答道。&ldo;我陪你。&rdo;蔡閆起身道,段嶺忙說不用,蔡閆便不堅持,依舊躺下。蔡閆輾轉反側,片刻後亦睡不著,便起身推門出去。&ldo;段嶺?&rdo;蔡閆不見段嶺,一陣緊張,赤著腳四處找尋。轉過迴廊,突然聽見段嶺的聲音,後院裡頭一盞燈支在牆頭,照著一個身高近九尺的高大男人,撐著自己的膝蓋,躬身下來,幾乎與段嶺貼著臉在說話。&ldo;你什麼時候打跑他們?&rdo;段嶺問。&ldo;等立秋。&rdo;一個男人的聲音說。&ldo;為什麼?&rdo;段嶺問。&ldo;秋季是金的季節,主兵殺之氣。&rdo;李漸鴻答道,&ldo;是殺人的好時候。&rdo;段嶺:&ldo;……&rdo;&ldo;還有一個半月。&rdo;李漸鴻說,&ldo;走起,把昨天教的再練一次。&rdo;段嶺只得撿起劍,他很想念李漸鴻,但父親來了,卻很少與他閒聊,只是督促練劍。&ldo;不學行不行?&rdo;這個時候,段嶺只想和李漸鴻坐下來,倚在他懷裡和他說說話,哪怕什麼也不說,只要李漸鴻在,他就什麼都不怕了。&ldo;不行。&rdo;李漸鴻一本正經地說,&ldo;你不學,多的是人想學,這不錯,但全天下的人求著我,我也只想教會你,不教他們。&rdo;段嶺笑了起來,李漸鴻又說:&ldo;必須讓你先學會,我才好放心出去打仗。&rdo;段嶺又說:&ldo;那今天學完了,你可以多留一會兒嗎?&rdo;李漸鴻搖搖頭,低聲說:&ldo;爹很忙,你想說什麼?&rdo;&ldo;我怕。&rdo;段嶺說。李漸鴻問:&ldo;怕什麼?你手中有劍,身邊有爹,雖然爹並未一直守著你,但辟雍館內絕不會有危險,不要怕。&rdo;段嶺放下劍,李漸鴻眉目間帶著點不解,卻還是認真地坐了下來,拍拍膝蓋,讓段嶺坐在自己大腿上,抱著他。段嶺倚在李漸鴻肩前,把白天的事說了,李漸鴻便笑了笑。&ldo;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rdo;&ldo;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rdo;李漸鴻聽完後,以略低沉的聲音吟唱道,那聲音非常好聽,渾厚而悠遠,段嶺也讀過這首《國殤》,頓時就覺得不再難受了。李漸鴻朝著段嶺,眉毛輕輕地一揚,示意&ldo;你明白了?&rdo;段嶺心中湧出複雜的情緒,在那個靜夜裡,李漸鴻用一種簡單明瞭,且毫無說教的方式,令他將自己的靈魂與生死,與哀慟,與整個天地間的興亡生滅、永珍更新聯絡了起來。&ldo;起來學劍。&rdo;李漸鴻起身說。段嶺撿起劍,將昨夜學的練了一次,李漸鴻糾正錯誤,讓他反覆練了幾次,隨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