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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何也無法相信的。蘇碩那人,奉孔聖人如神明,孤高迂腐得近乎偏執,如何做得出背棄忠孝節義之事?只不過見聖意已決,無可更改,便無人出頭跟著惹腥臊罷了。私底下,一眾公卿們沒少揣測聖意,琢磨蘇家父子到底何處惹了聖上厭棄,卻越揣摩越糊塗。此時,見聖上看過舊都送來的急報後,不鹹不淡地讓殷大學士節哀,諸卿瞬間便自以為是的懂了。蘇大學士父子被絞,殷家獨子被送給雲王祭了反旗,陛下原來是在清算親政前把持朝政的權臣啊!難怪啊!難怪安親王自陛下親政開始便再也不肯上朝議事了……陛下的親伯父尚且如此小心翼翼,他們這些外人如何還敢放肆?萬一哪天君主一個不悅,碰碰嘴唇絕了自家的後,他們是到地府找閻王說理去,還是要像殷大學士這般,老眼含淚強忍喪子之痛 ,叩首高呼?“為陛下盡忠赴死,乃犬子之無上殊榮,臣與有榮焉!”君主話音方落,大學士殷鴻便持著笏板跪倒在了御座之下,圓滾滾的肚子擠在金磚之上,幾乎撐裂了深紫色的公服。老臣哀痛,帝王無情。沈瀾清垂眼,餘光落在那遮在御案之後,緊握成拳、青筋迭起的手上,平靜的眼眸泛起微瀾。若不是護衛在君主身側,此時他定然與堂下諸公卿同感。陛下,您當真是生了好一張薄情臉,真實心意被掩飾得著實完美端的無瑕。盡數前世無數次爭執,或冷漠,或怒斥,幾次真,幾次假,竟是讓人看不清,想不透了。層層硬殼緩緩龜裂,復又恢復如初,更添了一層細密的釉。想那作甚?便看清了,想透了,又如何?二十年相伴,吾君始終獨坐玉宇,未曾卸下一次偽裝,露出半分心意,不過是信不過罷了。波平瀾靜,清俊溫和的眉眼笑意盈然,唇角、眼尾諷意分明。不該想的,無需去想。只需記得,今世,在吾君心裡,他不過是吾君一新寵便夠了。今世便讓他恪守本分,再不越雷池半步就好。熬心費神,吃力不落好的事,前世做了二十餘年,夠了。滴水擊在金磚上,細弱無聲,卻清晰無比地鑽入了沈瀾清耳中,拉回了漫遊的思緒。抬眼偷覷帝王,吾君神情未改,唇角甚至揚著微小的弧度,平靜地凝視著跪伏在地的殷鴻,緩緩開口:“殷瑜自幼伴朕讀書習武,深得朕意,卻不想尚不及弱冠之年便被逆賊所害,著實令朕心痛……”“昔日朕之伴讀有四,不足半年卻已去其二。”“嶽淵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然,其父卻已然替他操辦了一場足夠風光的葬禮。”“殷瑜忠貞義膽,代朕前往陣前招撫被逆賊矇蔽的兵士,卻被逆賊斬於陣前,當厚葬。”“殷瑜……”“諡孝平,追封一等伯,以侯禮發喪。”“陛下隆恩……”殷鴻老淚縱橫,滿面感激,哭聲帶著顫抖,連連叩首,“老臣……老臣……叩謝……聖恩。”帝王自御座上起身,沿著丹陛,拾階而下。玄色龍袍貼著頎長的身姿,隨著沉穩均勻的腳步輕擺,衣袂上金色繡邊於滿目硃色上畫著道道弧線,或尊貴,或耀眼,或冷漠… …沈瀾清始終垂著眼,冷眼靜觀衣袂划著弧線離開視野,玄色衣袍下襬靜止於殷老狐狸之前。須臾,下襬上揚,沈瀾清略微抬眼,帝王筆直的背微躬,緩緩俯身,單手托住了殷老狐狸的手臂。或許只是瞬間,吾君的背便又筆直如松,然,沈瀾清心底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絲大不敬的旖念。“方才那剎那,陛下甚美。”唇微微翕動,一聲傳音直接送入帝王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