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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臘月二十八,徐遠南終於等來了盼望已久的電話。電話裡,刑美珍跟他說:“乖孫哦,跟你小叔一塊兒回來過年吧,奶奶想你了。”“我們馬上回去,奶奶你想吃市政府旁邊的油炸臭豆腐麼?我給你帶回去。”徐遠南咧著嘴笑,眼睛卻在哭。“混小子,奶奶的胃早就消化不了那東西了,你趕緊回來幫奶奶燉肉吧啊!”“好,十分鐘一準兒到您家。”一晃十年,奶奶已經老得不能在廚房裡久站,只能坐在門口釋出命令指揮著小一輩兒按她的意思準備團圓飯了。雞鴨魚肉,俱是徐遠南臘月二十八那天燉下的,徐遠南咧著嘴樂滋滋地切了兩碗花椒肉,抹好麵醬,撒上花椒粉、鹽、蔥薑絲,點上醬油,合著紅燒肉和小雞燉蘑菇什麼的一塊放進蒸鍋裡,點了火,緊接著又開始切冷盤。十年過去,不光家裡父母白了頭髮,叔叔嬸嬸姑姑們鬢間也填了斑白,奶奶刑美珍昨天就發了話,說是閨女兒媳婦們歲數也不小了,也該開始享清閒了,三十兒這天得把廚房下放給三代們折騰去。雖說從跟小叔一塊兒回了奶奶家,奶奶就默許他們擠了小叔那張單人床,可徐遠南也沒那麼大臉混充刑美珍的兒媳婦。按說做孫子的不用進廚房,可他又想著要好好表現盡孝心,所以早上從床上爬起來就扎進了廚房。說起來,徐遠東的媳婦做西餐還湊合,做中餐破壞力賽過徐澤如;徐海波的媳婦家常菜能做熟,遇著席面頂多能幫忙擇個菜。也得虧了有徐遠南在廚房裡挑大樑,這上下四代十六口子人才沒餓肚子。擠吧擠吧,十六口子擠了滿滿一桌。刑美珍居主位,老規矩,左手邊兒兒子孫子,右手邊兒兒媳婦孫媳婦,小不點兒跟著自己的媽和奶奶。徐澤如是么子,徐遠南是長孫,兩個人緊挨著,羅紅梅雖然飄了幾記眼刀子,但到底沒說什麼。幾個小不點兒飯量小,吃飽了之後就由徐遠東家大兒子——馬上七歲的徐貞冉帶去客廳裡看《西遊記》。看兒孫們吃的差不多了,刑美珍握住羅紅梅的手,看著徐澤清說:“當三十年了,今兒這頓團圓飯是我吃的最高興的一天。”“媽。”徐澤清不著痕跡地看了羅紅梅一眼,笑著哄老太太高興,“既然你吃著高興,以後的團圓飯都歸囝囝那小兔崽子做了。”“甭打岔……”刑美珍瞪了徐澤清一眼,轉過頭來看著羅紅梅說,“我高興是因為今兒人齊全,一大家子人,一個都不缺。”“今年我把小四和囝囝叫回家來過年,你們別嫌我這個老不死的多事兒。”“這麼些年他倆也沒分開,想來是不能分開了,兒子喜歡男人我認,孫子喜歡男人我也認,兒子跟孫子攪合在一塊兒……”“澤清,紅梅,我沒幾年好活了,今天不管你們認不認,我都得趁著還不糊塗把該著小四他媳婦的那塊玉給囝囝。”羊脂白玉,徐家媳婦都有一塊。那方玉是徐家祖傳的家底,□四清的時候被徐恩乾埋在了小院裡的核桃樹下。平反之後,刑美珍把那玉挖出來一分為二,給了徐恩坤一半,剩下那半找老匠人磨了一對鐲子三塊墜子兩對耳墜。鐲子給了羅紅梅,兩對耳墜分給了倆閨女,剩下三塊墜子隨著媳婦進門兒,分的就剩下了最後一塊。老太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布包,慢吞吞地掀開紅布:“囝囝,來。”瑩潤的玉嵌在紅布里,被刑美珍捧在手心,穩穩地遞向徐遠南。愣愣地看著奶奶那和藹的笑,徐遠南迴握著徐澤如的手,眼圈泛著紅,訥訥叫了一聲:“奶奶。”卻沒動彈。“瞧你那點兒出息!”輕斥了徐遠南一聲,徐澤清拿起玉遞向羅紅梅,“紅梅,要不你替囝囝收著?”“我收著算什麼事兒?”十年,耗盡了所有怨氣。再多的不滿也抵不過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思念。羅紅梅從徐澤清手裡奪過墜子,遞向徐遠東,“喏,遞給你哥,告訴他別忘了回家。”團圓餃子吃完,各回各家,徐遠南和徐澤如留下來陪刑美珍,私底下卻已經應下了徐遠東第二天一早一塊兒去給爸爸媽媽拜年。信都,年年除夕少不了絢爛的煙火。同一片夜空,相似的焰火,從小看到大。相依相偎熬了十年,時至今日終於再沒了道不出口的傷感,可徐遠南還是在窗前抱著徐澤如的腰蹭了好久,才悶聲感嘆:“小叔,我們終於等到了。”“嗯。”吻,落在徐遠南頸側。徐澤如看著夜空裡炸開地煙花彎起嘴角,輕笑,“出了正月咱們就去領證?”“朕準了。”“臣謝主隆恩。”“低頭,領賞。”輕淺卻繾綣的吻結束,徐遠南笑著問徐澤如,“叔,你想什麼呢?”“叔在想,總算混著了個名分,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膽地擔心被媳婦掃地出門了啊……”徐澤如笑著把徐遠南帶進屋裡,壓在單人床上,“來一發,以示慶祝?”“哼哼,滾蛋!”徐遠南壞笑著推搡了兩把,翻身反壓在徐澤如身上,輕拍著徐澤如的臉頰無情地道著現實揶揄,“細水才能長流啊叔!乖,已經是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