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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來寶覷了一眼黑著臉猛嘬菸袋的夏老爺子,低聲道:“去吧,路上小心點,跟你爸說別生氣,我幫他勸勸你爺。”“知道了……”夏建輝笑笑,“爺我走了啊!”夏老爺子撩了下眼皮子,悶聲嗯了聲,夏建輝對著夏來寶吐吐舌頭,小跑著竄了出去,正好碰到領著小狼崽子去小賣部買冰棒兒回來的夏麗妮。小狼崽子舉著兩根冰棒兒左舔一口奶油的、右咬一口小豆的,看見夏建輝出來,興沖沖舉著冰棒兒衝了過去,並把左手那根剩的多的往夏建輝嘴裡塞。夏建輝捉住小狼崽子的手腕,頭往後微微一仰,避開了送到嘴邊兒的奶油冰棒兒。“小灰……”小狼崽子鼓著嘴執拗的盯著夏建輝。夏建輝看著小狼崽子純淨的眼神,抿抿嘴,稍一猶豫,張嘴把冰棒兒含進了嘴裡。“嘿嘿!”小狼崽子得意的傻笑兩聲,轉身討好的看著夏麗妮,“姐,你看小灰吃了。”“嗯。”“那另外一根兒小豆的也給我唄?”“吃那麼多也不怕拉肚子……”嘴上這麼說著,夏麗妮還是從提著的方便袋裡找出最後一根小豆冰棒兒遞給了小狼崽子。夏建輝嘴角抽了抽,橫了小狼崽子一眼:“咱們回家吧,爸媽先回去了。”他們姐弟進家的時候,家裡的氣氛異常沉悶。金子渣爹倚著牆,兩條修長的大腿橫在炕沿上,板著臉,不停地按著電視遙控器。廚房裡不時的傳來銀子媽媽摔盆、敲面板的聲音。夏麗妮以眼神詢問夏建輝:出了啥事兒?夏建輝把小狼崽子推進去,示意他去哄哄金子渣爹,然後拉著夏麗妮退到堂屋裡,趴在她耳朵邊兒低聲說:“爸跟爺慪氣呢。”“為啥?”“我猜是二叔在背後跟爺嘮叨啥了,剛才爺把爸數落了一頓,說爸不顧自家兄弟,光想著外人。”“哼哼,又是二叔……”夏麗妮壓抑的低聲哼哼兩聲,“啥外人?”“買房的事兒,爺知道爸給冀二叔和程三叔填錢了。”“哼!爺就是偏心,生怕咱二叔他們吃虧。”“行了,媽願意聽你的,你去勸勸媽,為那輛破皮卡生氣不值得。”“等等,這又幹皮卡啥事?”“爸一生氣,當著爺的面,把皮卡給小叔了……”“啊,媽一準兒是心疼了!”“聽這動靜,心疼的厲害呢,你快去,我去看看咱爸……”不等夏建輝完全說完,夏麗妮就把裝著冰棒兒刨冰的方便袋塞給夏建輝,順手拿了個刨冰晃了晃:“交給我了。”1997年7月9日,星期三,烈日炎炎。事實又一次證明,妮子姐姐對於銀子媽媽來說是件大殺器,小狼崽子對於金子渣爹來說是瓶萬金油。一個小時後,家裡的氣壓回歸常態,我們一家五口很和諧的圍在小飯桌上吃了晚飯——過水麵、土豆丁打滷,還有妮子媽媽給我和小狼崽子從城裡打包回來的萬里香燒雞。作為獎勵,我免了小狼崽子那份檢查,小狼崽子興奮的在床上蹦來蹦去,不停的嚷嚷:小灰最好了。當然,我絕對不會告訴他,我答應楊老師只是個敷衍,心裡壓根就沒想著讓他真給楊老師寫檢查,就算寫他也只能給我寫。晚飯之後,李強他媽果然帶著李強來了,來訛醫藥費,銀子媽媽心底壓抑的火氣總算找到了宣洩口,乾乾脆脆的說出前因後果,然後一連串兒的質問,問的李強他媽牽著李強灰溜溜的逃了。此舉,大快人心。晚上九點,小叔抱著小華來串門,雖然他沒明說,意思還是表達的明明白白:爸已經被我勸的消氣了,皮卡我不能要,大哥也別跟爸慪氣了吧。從小叔進門起就冷著臉的銀子媽媽臉色總算好看了些,不過金子渣爹還是執意要把皮卡給小叔,最後他們各退了一步:車,小叔開著,先不辦過戶手續。不辦過戶手續,車就還是自己的,所以小叔走了後,銀子媽媽只是咕噥了句:車給老四開著,咱們自己怎麼辦。金子渣爹摟著銀子媽的肩膀一句話解決問題:咱們換新的。og,真的,到現在我腦子裡還都是金子渣爹那一瞬間所表現出來的,極其得瑟、極其裝13的神情。關於搬家後,老家這五間房子怎麼辦,金子渣爹和銀子媽都沒再提起,當然,也有很大可能是等著揹著我們姐弟三個的時候,他倆私底下再各種交流一下,比如說: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阿米豆腐,原諒我,不孝的腦補了些不該腦補的內容。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捉蟲】1997年8月28日,陰曆七月二十六,星期四。夏建輝想,如果用一個正常小學生的思維形容今天的天氣的話,一定會有四個字——萬里無雲,可能會有四個字——碧空如洗。經過冀二嬸的姑姑——那個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譜的大仙推算,今天是個好日子,宜搬家,宜動土,宜嫁娶……總之各種宜,沒有忌。於是,夏來金、冀建國和程志軍這三個結拜兄弟相約今天一起搬家。夏來金的廠子裡只有兩輛“雙排”,經過商量,最後決定夏來金家和程志軍家先搬,冀建國家稍後。正好免得同時搬家造成樓梯間的擁擠和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