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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也好,死掉也好,怎麼樣都好,他不想再這麼下去了。
但老師沒有理他,任由他在地下室裡一點點崩潰,直到照片在他手裡疊成一摞,那個銀髮的男人開啟門,用跟往常一樣的語氣說:
“給我搞清楚,如果你死了,我會省很多事。”
那之後的噩夢裡還有琥珀川的同學們當初的笑顏,他無數次從過去的歡樂裡驚醒,在血味和藥味裡意識到那段時間早就消失不見。
生活似乎回到了沒有被打破平衡時候的模樣,但他知道完全不一樣了。
老師偶爾接到那個人的電話,提起他的時候從來沒有過什麼好語氣,就好像打算把他殺了就走。
他第一次有很想殺死一個人的想法,但找不到任何機會,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看遍了同學的死狀,最後已經快要麻木。
那天老師說,還剩最後兩個人,我給你一個機會:殺掉一個,另一個就能活下來。
——這是「測試」。
那片沉澱著暗星的墨綠色將正午的陽光吞沒,風衣上落了點純白的雪。乾燥的空氣裡有溼潤的菸草味,老師的臉上寫滿不耐煩,染血的銀髮末梢垂落在北小路真晝臉上。
老師的聲音依舊很冷,於這片冰天雪地裡被凍結,那是譏諷的、跟往常一樣想要快點結束工作的語氣:
“連個人都不會殺了?”
他一開始、一開始就沒有學過這種事。殺人是不對的、人是自由的、活著是幸福的,從小時候開始一點點建立的觀念被徹底摧毀,可他總是會想,不正常的是他自己。
外面的世界應該是他想的那樣,應該是大家說的那樣美好,而不是他記憶裡的謊言,被設定的劇本,虛偽的假面和隱藏在暗流下的真實。
所以,那時候——
他從琥珀川逃走了,來到東京,遠離過去,想要逃離所有的一切。不管是那時候猜測的家族也好,更可怕的東西也一樣,他只是想獲得一點微不足道的自由、或者不牽連任何人地死去。
“你知道,”北小路真晝說,“你知道他殺不了我。”
過去的記憶在那短短几秒的時間裡宛如黑色的淤泥將他掩埋,那樣的窒息感重新變成枷鎖捆縛於靈魂上。
但有一隻手、不,有很多隻手將他從這片泥潭裡拉出來,就像萩原說的那樣,真正走投無路的時候,會有人向他伸出手。
哪怕只是微末的光,也足以照亮被淹沒的靈魂。
杯戶商場附近,摩天輪下,舊倉庫。
熟悉的話語,地上的屍體,還有那個早就離開的老師,讓他一瞬間就差點以為自己回到過去的人。
北小路真晝按住了緊貼著自己額頭的那把槍,聲音很輕,但比過去他跟這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堅定:
“如果要殺我,你一開始就應該親自來。所以你找他來是想警告我,對嗎。”
熟悉的銀髮在迎面吹來的風裡掠過眼前,老師看起來跟五年前似乎沒什麼區別,一定要說的話,就是更成熟了那麼一點,比起當初偶爾會露出的厭煩神情,現在從他臉上已經看不出多少情緒。
他握槍的手也沒動,聲音冷漠:“我警告過你了,要逃走就只有一次機會。是你自己要見我的。”
“……”
等等、等等等等。
北小路真晝忽然回過神來,他想起來了,就在十幾分鍾前殺手幫他把“本教主就在這裡等著他們”的錄音發給了僱主,這才是老師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吧!
他想起來了!
所以老師只是打算給他一個警告,隨便找了個殺手來通知,但他自己把這人給喊來了啊!
不要啊!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空氣裡的殺意彷彿帶著一絲絲的惱怒,北小路真晝終於知道這人剛見面就殺的怒火來自於哪裡了。
他在心裡糾結了半天,極其小聲地問:“你能當今天沒見過我嗎,老師?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雖然你要殺我,但既然沒當場幹掉我,那這件事還是有商量的對吧!對吧!
銀髮的老師聽到這樣的話,果然顯得更不耐煩了,他動作緩慢地收起那把槍,在那個瞬間北小路真晝就覺得不對,強行抓著地面的縫隙把自己從原本的位置挪開,腿風擦著他的臉過去,下一秒兩個人就在這裡打了起來。
跟這場近乎一邊倒的搏鬥相比,幾分鐘前發生在這裡的戰鬥就像是無害的表演賽,北小路真晝滿腦子都是他今天就要死在這了,但該躲開的時候還是